她心还凉着, 他怀里却是暖的。不知不觉间,眼皮耷拉下来,只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日光依旧明晃晃的, 她仍靠在他怀里, 眼前李太医正收拾了脉枕, 似将将与皇帝说过什么。
她方开口问起, “我怎么了?”
皇帝声音温软在她耳边,只轻道, “无事。朕让李太医来, 与你请了个平安脉。”
李太医亦回头来, 与她一揖, “娘娘如今身子健朗, 已无大碍。若想求皇嗣…”李太医说着,只望了一眼皇帝,“便得看陛下了。”
“……”她只觉面上一阵滚热,方直往皇帝怀里钻了钻。便听他吩咐了声李太医, “罢了,你下去吧。”
星檀在养心殿一住下便是数日, 皇帝少有让她能回芳宜轩的时候,又借着静太妃的名义,请祖母入宫做伴儿。他一人政事繁忙, 星檀白日清闲得起来,只陪着祖母与静太妃一道儿, 打打马吊儿。
只这日还曦回了宫来寻她,道是有事与她相商。
金秋暖阳,风和日丽。星檀带着人行出来了玉和宫, 方听还曦直将事儿道明了。
“将军他,要护送那为赤鑫公主回北疆了。皇嫂可不可以帮我求求陛下,别再让他上沙场了?”
小姑娘一双眼睛下藏着些许青色,似是没睡好的缘故。那双眼里的怯意,星檀已许久未曾见到过了。
“还曦是打算将人留在京城?那日后呢?”她只牵着人,往澄湖边走着,清风和丽,这深秋的阳光也带着几分暖意。
“日后什么?”还曦看似不大明白。
“松哥儿是将军府独子,若要在朝堂上谋一份儿差事,还曦想让陛下许他什么位置?”
“……我,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小姑娘说着,垂眸落在自己勾结在一处的手指上。“沙场动不动就生生死死的,我只是害怕以后,以后若再见不到他了呢?”
这话却说得星檀几分语结,她自想起那时的宣王出征北疆,亦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她那时未曾在京城,也不是他的什么人,方不曾阻拦。可若是今后呢?她也不知道。
踌躇之间,二人已行来澄湖旁,微风拂过湖面,带着几丝羞涩的水汽。
不知什么时候,那抹明黄的身影已行来二人身后。只替星檀将话接了过去。
“可若留他在京城,只作围场一员马倌,依着他叔父与父亲的战功,皇家自也能保他一声平安富贵。你可问过,他可愿意?”
“……”还曦这才见到来人,方忙福了一福。兄长的话她却也明白,只缓缓道,“陛下怎知道,去年松哥儿走的时候,便是说不愿留在京城,只受叔父和父亲的战功庇佑…”
“他既不愿,你留他何用?”
皇帝话中意味已然明了,星檀却见小姑娘满眼委屈,几近要滴下泪来。方忙拉起她手来,拍了拍手背。
“驰风也是一样。虽由得你养大的,终归是上了战场,那身皮毛才愈发光鲜了。难得松哥儿懂得这个道理,若他只是屈居于将军府羽翼下的,你且还会如此待他么?”
还曦这才揉着眼睛,又嗦了嗦鼻子。“我知道了,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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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明泽公主与皇帝辞行,由程青松护送回赤鑫,与赤鑫国主复命。
大周受下赤鑫供奉战马百余,皇帝亦将江南丝绸,东海明珠,名珍药材等等作为还礼。以示两国往来同盟长盛不衰。
明泽骑在马上,手中是皇帝与父王的回折。其中书礼明文,词句华丽,书写的是两国邦交,共享繁盛。却并未留与她什么东西。
只将将行过东街,却见一行宣圣旨的仪仗,从旁插过,只奔北城街巷去了。
明泽将要从西边城门出京城的时候,街上便扬起了喜讯。
“温惠皇后过世三年,终于再有一位皇后了。”
“听闻表小姐与温惠皇后生得极其相似,方得陛下喜爱。”
“不对。听闻温惠皇后根本没死,陛下只是将人寻了回来。”
一旁随从也听得,骑马上前来,问了问主子,“公主莫伤心。是那狗皇帝不知好歹罢了。”
“有何好伤心的?”她方将手中皇帝的信件,交去到随从手上,“你收好了,这是大周与父王的谢帖,不可有什么差池。”
皇帝说,他从来只有一位皇后。答案早已明了。表小姐便是温惠皇后,温惠皇后便是表小姐。他为了那人摒除后宫,三年未曾再娶,如今终将人寻了回来,她又如何比得上呢?
只如此想着,她方骑马行去前头,直将那些人与事,抛去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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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着婚期将近,皇帝再是不愿,星檀还是被祖母接回了国公府,祖母说,再要嫁人,女儿家还是要从自家出嫁,方才吉祥。
阿兄与阿爹与她重备着嫁妆。
嫂嫂身子已有些显怀了,却与她求了尊送子观音作礼送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