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骂她。
他想说,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认为自己不重要,怎么可以不在乎自己,怎么可以觉得自己能够随意死去——怎么能够将他们那么在意的挚宝当做是随手就能丢在一边的垃圾。
然而当遍体鳞伤的挚宝小姐脱力地倒进他怀里时,织田作却只剩下了满满的担忧。
他有很多的埋怨,很多的责怪,很多的担忧——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到了喉咙口最终却都被压成了一声短短的叹息。
然后他俯下|身,抱了抱他家的小姑娘。
想起那个满是血腥味的拥抱,织田作沉默了片刻。
大概是他的沉默太过突兀,让一旁的黑发少女不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女孩子此时正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她是真的很乖了,连扣上安全带的样子都是一本正经的,严肃的好像要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这让她看上去就像个穿着大人衣服故作老成的小孩一样。
织田作的眼神忽地就柔了下来。
他就像平时摸咲乐脑袋那样摸了摸月见里月见的脑袋:“伤好点了吗?”
他问的是她救他时被挨下的伤。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浑身是血的缩在他怀里,身上几乎寸寸都带着被风刃割开的伤痕,连呼吸都薄弱。
好几道伤口甚至都贯穿了她的肩膀和腹部,做了个对穿。
在昏迷之前月见里月见就已经打电话给某个合作伙伴让他来处理后续,所以织田作并没能在她身边待到最后,而也就是那一次,他才更进一步地确定了月见里月见是真的没有太过强烈的活着的欲|望。
因为当天晚上的时候,就有人安排他离开了横滨,离开了日|本,用另一个身份,到另一个国家去继续和他收养的孩子们生活下去。
——月见里月见是在出手救他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
这也就是说,她打算不顾一切地救下他,无所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无所谓自己之后会怎么活着。
织田作有些久违的愤怒。
除了原则问题,他是个脾气好到几乎没有的人,太宰治甚至不止一次地说过想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止一次地以此为目的捉弄过他,然而织田作却始终没有将他那些孩子脾气放在眼里。
但这一刻,他却真切地感到了愤怒。
就好像是你视若珍宝的某样东西,别人却毫不在意。
他们不在意,甚至将这样东西毫不怜惜地随手丢在了路边。
而对着月见里月见时,这种心情上又多了些自责和懊悔,仿佛这样他视若珍宝的东西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而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被别人所不珍惜,所以他会在愤怒的同时也充满了对自己的气愤。
“好了。”月见说。
距离mimic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了,她的伤哪怕再重现在也都应该好的七七八八了。
更别说那些伤只是在外表看着严重了点。
就如织田作所想的,月见里月见其实对活着没有多么强烈的渴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想现在就死。
除了他之外,她还想拯救翠铃,那个对她同样怀着拯救的想法的女人。
月见里月见身上虽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但那些伤口的面积却都不大,只有腹部和肩膀几道伤口贯穿了身体,但也都是避开了骨头和主动脉。
在对风的掌控上,月见里月见虽然没有八神和麻的天赋异禀,但加上这一世,她毕竟是有了三辈子的经验,所以在感觉到风刃割开皮肤的同时,她完全能够一心多用中断那些风刃对她身体继续下去的伤害,而那些贯穿了身体的风刃也都是她计算过后能够在最大程度下不为她造成多余的负担,对对方造成实质的伤害和阻碍,并且对对方的预判进行一定迷惑的选择。
毕竟预知的异能力所能预知到的只有异能力,而不是当事人的心理。
所以她利用这个异能的盲区,让对方以为那些风刃能够从四面八方对他进行攻击——她在杀了他的同时,也并不在乎是否能够杀死自己。
最后,她在铺天盖地的风刃下用曾经某个人教给她的幻术对他的感官进行了部分的扭曲,用枪在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月见里月见不如太宰治那么聪明,这是她用了好几辈子才想出来的唯一方法。
甚至在事后休养了好几个月。
但这些就没必要和织田作说了。
看着窗外水色与古典相接的意|大|利,月见转开了话题:“在意|大|利呆的还习惯吗?”
“刚开始来的时候还不太习惯,现在好多了。”没有非要揪着她受伤的话题不放,织田作开动车子,边向着家开去,边和月见说话,“我在这里找了份工作,同事和老板人都很好,知道我家里有五个孩子,老板还给我下放了补助,平时工作也还算轻松。”他就像是个和女儿分别已久的父亲,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生活的近况一丝不漏地都说给身旁的月见听。
他先是说自己的工作,说自己的工作环境,然后说他的同事和老板。
可以看得出织田作对自己的这份新工作应该还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