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总以为,这世上多半那不听教的半大小孩是真的因为自己皮,而今天见了李靖和哪吒这父子俩,他才意识到:这天底下原来也有这样的父亲。
他和彩云原也不过是禽兽生出了灵智,懵懵懂懂时便是能唤上一声母亲的雌鸟在独自抚育他们,或许也是有父亲的吧,他心想。但人尚且不能一心一意,那些未开灵智的就更难以在这方面抱有期待了。后来他们长大离巢,母亲也不知踪影,兄弟两个只能相互扶持,艰难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过去那不知道会死在什么时候的日子在被一双手捧起的一刹结束了。
“师父在山中苦修,常年不出山,也没什么名气,李大人不必这般客气。”
李靖原是道人,拜师度厄真人,下山后得了富贵也从不敢忘本,三个儿子俱是拜师名山,哪怕是让他最为不喜的幼子也是如此。
哪吒见碧云眼就轻避重的把整件事给糊弄过去,眉头一挑,心里有了主意:“父亲,我与碧云比试还未曾分出胜负,孩儿手痒的很,还想再去比试一番!”
“胡闹!”李靖怒道:“为父镇守陈塘关,尔不读书习武将来好报效国家,成天便知道给我惹祸!你出手向来不知分寸,手中又有太乙真人予你的两样法宝,你若动手打了个好歹,为父要如何给那位石矶道人交代?!”
哪吒听了,心中切了一声,嘟囔着:“刚刚接了我一圈子还能举剑来追我,哪里有那么不耐打了。”
李靖没听见这低声的嘟囔,碧云却听了个正着,心里头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怎么,感情在李靖眼中,他与哪吒比试便是哪吒不知分寸一定会把他打个好歹?还有那哪吒,说的是什么话?他没那么不耐打,又不是木桩子难道就不能换个词形容?
“我在山中随师父学艺,旁的不敢说,唯有剑术还能得师父些许夸赞,也想与哪吒分出个上下来,还请李大人允许。”
哪吒对李靖说这话,换来一顿冷眼的教训,而碧云来说,李靖就舒展了眉头,左一个道兄又一个道友的喊的亲热,转头又对着哪吒训斥:“手下注意分寸,若是再伤了人,便叫太乙真人收了你那两样法宝!”
难道不是该在人第一时间伤了人时就收掉法宝吗??
带着难以理解的问题,碧云与哪吒一道走向刚刚比试的那个荒野去,李靖本想让两人在家中练武场比试,奈何碧云先哪吒开口道:“这里施展不开身手。”
先后两次被父亲训斥,还偏偏对这个碧云好言好语的,谁才是他儿子啊。哪吒哼了一声,对着碧云问:“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叫碧云啊,又不是什么难听的名字!”
碧云偏着头看着哪吒,突然微微一笑,“因我不愿告诉你。”话音未落,他就加快脚步,越过哪吒,还拿手捂住耳朵,静默片刻后,后头果然传来一阵怒吼:“你说什么?!你宁愿告诉我父亲都不愿意告诉我!?”
“呵,想要让我开口,先赢过我再说。”话音未落,就急速朝着目的地冲去,哪吒不甘示弱,喊了一声站住也跑了过去。
哪吒不知为何自己会对这个看上去与他一般大的人这般在意,或许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也会法术,也是那谁谁谁门下的弟子,和他一样同是道门。又或许他也是自出生以来,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打个平手的人。
数招过后,混天绫先缠绕在太极剑上,碧云不躲不避,迎面而上,任由那混天绫缠得太极剑越来越紧,左手一翻,化掌为拳,直接打在哪吒慌忙举起的乾坤圈上。
哪吒慌忙之中才举起的乾坤圈,又是不常用的左手,竟然被一股大力压得扛不住,手指头被震的一送,乾坤圈就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碧云打落了对方兵器,也不开心,皱着眉毛看他:“比试时敢这样走神,若我真心想要杀你,你此时早已被我击碎五脏六腑了。”
哪吒吭哧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骗人!”
这话说的碧云不解,这要如何证明他没在骗人:“难不成还要我真的打碎你五脏六腑不成?”
哪吒一跺脚,也不管混天绫了,弯腰把乾坤圈拾起来重新套在手腕上,就成了个金镯子。勾勾手指,混天绫从太极剑上解下,自动的缠在哪吒身上。碧云见他没有再打的意思,也擦过宝剑后收入剑鞘内。
“你刚才不是说,你只会剑术吗?!”哪吒控诉的指着他:“那一拳力道凶猛,不偏不倚,正好冲我肝脏来。且从大腿乃至手臂皆发力在拳中,没个三五年可练不成那样!”
碧云了然的哦了一声,还以为那句骗人说的是什么事,他道:“我在山上习武,的确以剑术为主。”随后原地耍了一套拳法,嬉笑的道:“可我也没说我没学过其他的啊,怎么,因我用了拳赢了你,你便要赖账了不成?”
哪吒红了眼睛:“谁要赖账了!”想了想又不对,赶忙改口道:“何况你还没赢呢,你骗我父亲,我还要打你!”
这会碧云又不能理解了,顿了顿:“我何时骗了李大人?”
“方才你与我父亲说唯有剑术能得你师父夸赞,可你拳法也不弱,这不是骗我父亲是什么?!”哪吒得意洋洋,好似抓住了碧云一个了不得的把柄一样,张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