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今日父亲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近午时分宣明珠过来了,宝鸦很开心,晃着羊角辫和阿娘显摆新得的小名儿。宣明珠听后眉心微动。
若有深思地看了梅长生一眼,后者邀功地挺直身板。
当着孩子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那双含笑的眼里,看得宣明珠袖下皮肤直起栗。
梅太太听闻公主到府,也忙忙的携婢过来见过。见着儿子,太太理簪轻咳一声,“早晨时我还睡着,听你父亲说你来请安了,往后不必这么拘礼。”
可见这位夫人真不是个会说谎的主儿,自己把自己说得脸红,还以为遮过去了。
转眼,见公主殿下正有些疑惑地看她,梅太太忙又将帕子往唇边轻掩,咳两咳,“这病势总不见好,殿下别见怪……”
“母亲,”梅长生咳嗽得比他娘还厉害,隐晦摇头,“殿下……都知道了。”
啊,这是漏馅了?梅太太脸色懵然。
宣明珠难得瞧见梅长生发窘,唇角似笑非笑。按理,她该为此事治他一罪,可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看在梅太太这么个实诚人苦心遮掩的份儿上,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何况梅长生这张脸,别的不说,生得赏心悦目是真,叫她下不去手。
就这么着,五口人一起进了顿膳,梅老爷梅太太都识趣未出席。午后,宣明珠陪着宝鸦,梅长生则接到了林州牧具的拜帖,想是这些时日梅少主的雷霆作为,终于让这位地方官看明了局势,下定决心要与梅家三爷彻底分扯开了。
梅长生将那薄薄的名刺在手心掂了掂,告诉明珠一声,出府谈事。
一晃到掌灯时分,梅府请大长公主留宿在畅和园。
宣明珠道不必,还是那句话,君驻臣家没有道理,叮咛宝鸦乖乖早睡,而后便起驾离府。
梅长生回来得挺是时候,这厢才出府门,他那边正巧公干回来。
一身挺括的大料绣鹤玄色具服,见到她,顿时温顺得没有棱角了。门楣上水红灯笼圈口打下细腻的光晕,柔柔落在他脸上,宛如夕下的一泓清泉。
见车马阵仗,他不挽留,只是掉转了方向,意思是和她一道走。
“做什么?”宣明珠见他面上仆仆有风尘,“外头奔波一日,不嫌累的?大人进门好生歇下吧。”
梅长生说不累。
“嗯?”宣明珠鼻腔嗔出一声对反驳的不满。瞅他一眼,伸出食指抵住他肩膀,便似施了定身法一般,把人留在原地。
她去了,梅长生站在灯笼底下垂睫,指尖小心抚弄着肩裘上留下的印记,既甜蜜又惆怅地目送仪仗去远。
回到别业,宣明珠向住馆走的青石路上,瞧见出门前责罚打扫庭除的澄儿,还在那里执帚扫地。
她驻了足,澄儿忙落帚过来福身。宣明珠问她,“知错了吗?”
澄儿鼻尖有点红,点头,蔫声蔫气地说知错了。
公主平时看着好性,可决定的事亦是说一不二,容不得人置喙。殿下的这份脾气,澄儿知道,也是作好了被责罚的准备的,没有怨言。
泓儿跟她说知错还得改,下回别自作主张了,不然看公主还要不要她。这话澄儿也听进去了,只是心里有点委屈,此时见到宣明珠,自然不敢表达委屈,只是红着眼向公主倾诉衷肠。
打小跟着自己的人,宣明珠瞧她这形影,也觉得可怜,往她腮上拧了一把,“记着自己的话,可别就饭吃了。行了,别在外头杵着,去问问崔侍卫,我明日登山的弓子箭簇备好没有。”
澄儿嗳一声,当即去办,泓儿陪同殿下回房,为殿下沏上茶问:“这时节还有獐子可猎吗?”
宣明珠脱了外衣,将茶杯手里捧渥着,淡笑道:“小姑娘爱戎装,做个神气样子也高兴。我看眉二姑娘不比上京的闺女们逊色,若非她家里人舍不得,我倒想带她回洛阳住上一程子。”
泓儿笑道:“殿下成日价说这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的,倒怕是忘了,您自个青春正茂呢。”
宣明珠被奉承得熨帖,一开怀,眉心的朱砂荧荧艳丽,“宝丫头都这么大了,敢情我还是个小姑娘呐?”
说着,想起白天梅长生给宝鸦取的小字:遂遂。遂愿的遂。
心里有点嫌弃,这人忒不知含蓄,却弯着嘴角,一口一口合手抿着茶,品味回甘。
没留意泓儿何时退去的,宣明珠从宝鸦身上想到身在嘉兴的红缨,不知那孩子在成玉那里过得舒心不舒心,便打算离开扬州回京之前,先绕路去看看这个外甥女。
想得出神,后窗子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起先没听到,直到余光里掠过一道黑影,宣明珠蓦然扭头起身。
与从窗子攀进屋的梅长生对了个正脸。
宣明珠惊诧得半晌说不出话,末了道出一句,“梅大公子你可真长本事!”
她捂着自己胸口缓气,甚至没去想他何时会了爬窗撬锁,而是先想起后园子里种着五色菊,前儿刚下过雪,泥土正湿,他既是从那扇窗进来的……
宣明珠顺着那张纯良无辜的脸向下一瞧,呵,这人靴底子果然踩了两脚泥。
他的洁癖呢,他的操行呢?她气得反笑,咬牙错齿:“敢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