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走,只差一个抖擞就能把她拢进风裘里。
将及上车,姜瑾来报,说临安和苏州要入洛阳国子监的二氏学子到扬州了,现安排在课士堂,等待公子勘察遴选。
宣明珠明显感到他的身体绷紧了一瞬,抿唇忍笑。
“到了?”梅长生问的是姜瑾,目光却在明珠脸庞上流连,声音有点压抑,“算脚程不是过两日吗?”
姜瑾摸着鼻尖垂首,谁让他们坐的是顺风船,一路顺风顺水就提前到了。
人来了,不能不见。幸好大长公主出话算数,既说可着今个一整日陪梅大人视察公务,没有半道反悔。
去课业堂的途中梅长生心不在焉,一会儿一转头,简直怕她凭空消失了似的。
马车拐过一条街,街角的招子后走出一个锦衣男子,眯眼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狠咬了下牙关。
车马行速不慢,进了课业堂,梅长生身上的黏乎劲儿便不见了。
只见他目光清谡如泉,将俏丽的身影往身后一挡,与两个家族德高望重的领学夫子见礼。
天子开恩选江南世家子弟入国子监,在梅长生是制衡之道,然对于元甄两姓而言,却无异于天降横福一般的荣恩。之所以着急赶来拜见这位江左第一公子,也是存着请他照拂的心思。
以文相会,坐而论道是推辞不了的事。
甄家老夫子神情很是激动,语气很是殷恳:“请梅先生予这些后侪一个讨教的机会!”
身为扬州的东道,不可有失风度,梅长生耐着性子应下。在一间敞阔馆舍内席地铺四方篾席,中道对面,是几十位慕名而来的年轻学子,过道这头是更年轻的江左文林第一人,一人之势便抵众势,论礼法,论仁道,随口成章。
他身后露出一角乌衣,是宣明珠趺坐于他身后侧的席子上。听了一阵,无聊,女子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落在他端方的侧脸上,计上心头,借他垂袖宽大的掩护,悄悄挠他的手心。
梅长生一顿,恰巧对面一人问道:“梅先生对节欲积神之说作何看法?”
“神者,气血之主,此气何来,孟子言善养吾浩然之气……”
手心又划过一缕痒,江左公子绷着唇角,慢声说完后面的话,“养气制妄,可以清心也。”
请教之人大为叹服,连声道是。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梅长生送乌泱泱的一群人出门,课业堂后,自有学寝可供人住下。
宣明珠懒怠动弹,谁配得她起身相送呢,就坐在那席子上,目光促狭地追随那道人模人样的背影。但见此人返身后砰地阖上门,大步流星直向她来,眼底暗潮汹涌。
近前,二话不说将她双肩一扳,莽撞的力道,咬牙碾齿:“殿下要干什么,要我的命么?”
“呀?”黑纱帽巾下的那张脸美洁如白玉,凤眸不解地盯着他,无辜道:“梅先生可是奉行节欲的人,怎么不养气制妄了?”
咫尺的喘息声惊人的重,宣明珠的手心也有些发热,睫羽轻霎中发现他喉结上下一滚,复觉有趣,笑着吹了口气上去。
学他轻吐气音:“大人平日怎么养气的,这样吗?”
幽兰的芳香与婉音,磨得梅长生闷喘出声,看清她眼里完全是故意的捉弄,他没着没落地哼笑,到底败下阵来。
不敢再多看那瓣唇,把人按进怀里偏头咬耳朵:“教你知道,节欲实在于交而不泄,多交少泄,不是不交……回家不回家?嗯?”
回、这人连交不交的话都有脸说出来,再不回,只怕要出事。
梅长生终于等到这句话,目亮如贼,伸手便要打横抱起她。宣明珠瞪眼推开他,自己坐马车,要他骑马随行。
梅长生人都到了车驾边,听言顿了下,颔首听命。
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他的盘中餐,他是她的盘中餐,她是刀俎,而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鱼肉便鱼肉,梅长生的心飞驰如风,这一日从见到她起,自己见了什么话说了什么话,回头想去,惺惺然一片空白。只有她的笑靥和体香是真实的。
身上一处紧绷得疼,骑马其实有些不便,他恨不能催鞭直奔青坞别业,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又想到,她是怕颠簸的,那么要慢一点,再慢一点才好。
路终有尽,再慢,花了多半个时辰还是到达了别业。梅长生一个翻身下马,毛头小伙子似的,亲自扶宣明珠下车。
他的指尖是凉的,出了一手的热汗,再经风一吹,不冷也难。那霜凉触动了宣明珠的眉心。
四目相对,见他眸中暗火絮絮不尽。
宣明珠心尖迸了下子,也不知自己怎么那样坏,昂着下巴说饿了,要去进些茶点。
应当的,梅长生深深呼吸,她陪着自己在外走了大半日,合该腹空了。
却听到她说不要人陪,他惘惘地看那道身影拐去茶轩,靴尖在地上碾了两碾,无法,踅身去她屋中等。
等过一时,宣明珠回房,身上已换了件家常的冰合色绉纱衫裳,外罩水蜜色褙子。莲步入内,她看到梅长生正闷头在一张杌子上坐着,右手扣指落在桌上,正是昨日吃面的位置。
她向左歪低一下头,想瞧一瞧他神情,可惜他头垂得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