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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2 / 3)

,轻手轻脚下地,来到小榻边,静静看她安恬的睡颜。

眉间那粒艳艳的红痣,看久了,会吸着人挪不开眼。

就似一枚美人蛊,唯透骨丹砂方能点就。

媚极无边,不该人人皆见。

梅鹤庭的喉咙眼儿发干,掐了下手心移开视线,屈下腰身,一手触到她温软的膝窝,另一只手轻轻垫在纤细的后背。

想将人抱到床上去睡。

靠近的鼻息拂起了女子的碎鬓,宣明珠睁开眼。

待看清眼前的人,长公主眸中蕴含的水雾一瞬弥散,漆黑的瞳仁漠无情绪。

梅鹤庭将她一刹的变化看在眼里,动作滞住,目光变回一贯的清肃。

灯花爆了一声,氛围莫名僵硬。

“宝鸦睡着了?”宣明珠坐起问了一声,带着微哝的鼻音。

梅鹤庭点头,看着女子躲开他的手起身,冷不丁道:“今日是臣错了。”

背对他的宣明珠轻顿。

“今日不该不问清楚便误解殿下,实因臣乍见殿下出现在案发地,担心殿下惹上是非,所以一时情急。”

宣明珠一个眼神都欠奉,到床边瞧一回宝鸦,走到铜盆架前,为她拧条帕子拭汗。

梅鹤庭跟上去,绕到宣明珠面前,逼着她看自己的眼睛。

“臣知晓殿下的心结在生辰那日,可那日事出有因,是我听到关于成玉公主的话气急了。”

他说到这里唇角下撇,隐有责怪之意:“殿下分明知晓我的品性,何必说那种不堪的话来折辱我。”

折辱?

听到这句话,宣明珠终于有了点反应,撩起凤眸,好笑地看向这个人。

这个她心悦了七年,不舍得他受半分委屈的枕边人。

她当然知道,江南梅氏乃百年书香望族,出过进士举子无计,其祖父官拜秘书郎,叔父任三届科举座师,梅鹤庭自己又是先帝太傅的关门弟子,差一步便连中三元,清名无双。

江南梅氏一族,地位可与江北的五姓七望并肩,实打实是天子门生,名卿君子。

所以梅鹤庭洁身自好到一点瑕疵都不允许沾身,也活该她愿意惯着他,到头来,惯得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得了。

到底谁才是金枝玉叶?

想起他那点爱洁之癖,宣明珠菱唇轻勾:“一句话便是折辱,倘若我养面首,驸马岂非没脸见人了?”

梅鹤庭怔愣过后,一脸痛惜失望地看着她,“不要作践自己!”

“……”宣明珠无言。

他以为,她声称养面首,是为了故意气他,是在作践自己。

放眼大晋朝的公主,有哪个没养过一二面首,像成玉二嫁三嫁的也大有人在。她从前对梅鹤庭情深似笃,愿意守贞,不代表对风流快活有什么意见。

他所恃的,无非是她对他的爱,比他对她更多更深而已。

亏他说得出口。

宣明珠彻底不愿言语了,垂首去绞帕子,用劲之大,像是想把这些年脑子里进的水给拧出去。

另一只手蓦地伸过来,握在巾帕中间,力道同样不小,也像是想把她方才那句“不堪之言”,滴水不剩地挤出去。

宣明珠胸间无名火起,又怕吵醒宝鸦,泛白的指甲便暗暗较劲,不肯松手。

被那双会说话般的秋水眸亦怒亦嗔的一瞪,梅鹤庭眉影稍动,不由松开掌心。

袖管被向前一扯。

一卷书册猝不及防掉进水盆子里。

水花四溅的动静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宣明珠一时顾不上生气,连忙转头看女儿被惊醒没有。

等到再回头,柘黄色封皮上的几个字迹,已经被水洇晕开了。

梅鹤庭的神情瞬间变得沉翳。

那双深静的眸里掺杂着一些宣明珠参不透的情绪,似隐忍,似触怒,令她不由得放轻声音问:“大理寺的公文卷宗?”

讨好的声调出口,宣明珠自己先愣住。继而,她从心底涌出无尽的疲倦以及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她竟然在讨好他!

七年的习惯刻进骨子里,让她看见梅鹤庭的脸色后,本能地担心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理智明明已经放下这个人,可卑微的身体,居然在第一时间想去安抚他。

宣明珠好比发现了一个肮脏的真相,霎那间对自己的愤怒远远超过对梅鹤庭。她觉得寒冷,双肩止不住颤抖,指甲的尖端死死扣进掌心。

低垂视线的梅鹤庭没发觉对方有异,淡声回答一句,“不是。”

只不过是他花了数月时间,熬了许多个夜晚,从古今在录的诗集词册中,找出所有含带“明珠”二字的诗词,编集成册。

是想送给她做生辰礼的,一点心意。

她贵为长公主,不缺任何金玉珍玩,单单称赞他的丹青独绝,他便想以此赠她。

就这么被她的任性毁了。

梅鹤庭瞧着女子低头不语的模样,想来她自己也知道闯了祸,横眉冷目便欲说她几句。

二人已是老夫老妻,娇气也当有分寸,不可总由着性子胡闹。

梅鹤庭幼闻诗礼,夙奉义训,如今梅氏的家承,帝师之衣钵皆在他一身。读书之人,阖当立志以治国平章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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