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来者皆客,田小慧忙不迭地把郑母请进制衣厂,搬板凳给她坐,又忙着倒水招待。
然而郑母哪里敢让她忙活。
就在田小慧转身去倒水的空档,郑母的视线在屋里寻找了起来,找到那个躺椅,双眼一亮,上前搬起躺椅艰难地朝外走去。
躺椅比较大,竹子做的。
对于郑松这种成年男性来说搬起一个躺椅轻而易举,但对于一个生过一场大病的五十多岁妇人来讲,不太容易。
躺椅不小心撞到门框,响声惊动了正在倒水的田小慧。
田小慧一扭头,就见郑母正费劲半遮躺椅往外走,吓得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婶子您这是干啥呢?”
躺椅沉重的很,她连忙帮郑母抓住,见她往外走,还以为郑母是要出去晒太阳,急忙又道“您想出去晒太阳跟我说,我帮您抬出去!”
“不是不是,这是给你搬的。”
郑母不让田小慧动手,扒拉开田小慧的手,硬是一个人把躺椅搬了出去。
之后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到耳后,朝田小慧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听长松说了,让你上午晒晒太阳,椅子就在你屋里头,今天他所里有事儿没来,我来给你搬。”
啊?
田小慧懵了。
这是给她搬的?
“长……长松?”
“哦,他是叫长松。”郑母见她不解,温声解释“他爹给他起的名字,只是户籍上的是两个字,显干练。”
“哦……”
但她这种举动让田小慧有点受宠若惊,瞧着郑母满是笑意的脸,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问“婶子,您干啥对我这么好,您是有啥事儿要求我吗?”
郑母笑了。
“你这孩子啊……”
她走过来,握住田小慧无措的手,目光慈爱地打量着田小慧。
只这几眼是越看越满意。
“小慧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也相信我的直觉。”
妇人的手很是温暖。
田小慧手足无措,就这么被她握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母看出她的无措,摇了摇头,叹息道“小慧,你别害怕,听婶子慢慢跟你说……”
昨晚上,他们母子谈了心。
自打前些年郑松未过门的妻子被歹徒报复死亡之后,他们家如遭霜冻,她承受不住打击大病一场,郑松也陷入了沉迷。
两个人看着都还活着。
其实,都已经没有了指望。
郑母好歹还能仰仗着自己年纪大了,躺在床上哀怨老天无情,可她的儿子只能继续站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挺直脊梁骨地继续站着,继续日复一日地尽责做他的大英雄。
可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
鞠躬尽瘁的背后,心早死了。
每一天起了床,随便吃点东西去干活,去拼命,晚上带着一身疲惫回家,随便往嘴里扒拉点东西,之后睡觉。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久得她都忘了时间。
就像是一头不知世事的牲畜,一天又一天地重复,吃饭、睡觉,等待身体的死亡。
不定哪一天出个意外,随了愿。
但这几天她儿子忽然变了。
最大的变化就是家里的吃食总是丢,后来是她发现,她儿子这几天起得很早,洗漱完先在家里扒拉点吃食,花生啊,糖果啊,揣兜里就走。
有时候她儿子连饭都顾不上吃,她喊都喊不住。
晚上回家也晚。
之前她儿子工作忙的时候也回家晚,不同的是,这次她在儿子的脸上看到了笑意,也有了不少的干劲,好似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昨晚上她终于忍不住了。
拉着她儿子,把这几天他的变化都问出了口。
孩子支支吾吾,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可她是他亲娘,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好问歹问,终于问出了真相。
这下可把她高兴的不行。
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个家常年浸泡在阴暗潮湿之中,连阳光都不愿意往屋子里照一下,可在这一刻她像是看到了活下去的目标,有了盼头。
她儿子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应该是喜欢极了外头那姑娘,拉着她跟她说与小姑娘的相识,夸小姑娘胆量大,力气也大,面对歹徒毫不畏惧,还能极限反杀。
说她长得高,有安全感。
还说她性格好,活泼好动,力气大,能打能闹,娶回家里一定特别有意思。
她是越听越喜欢啊。
结果她儿子又跟她说
人家有对象。
好嘛,她一下子跟遭雷劈了似的,她听得脑袋里孙子都快抱上了,咋就突然有对象了?
下一句她儿子又说“分了。”
好嘛,吓她一跳。
老天爷啊,她这一直死气沉沉的儿子也会捉弄老娘了。
她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