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走出店门,来到了大街上。对面便是那座宅院,它就像一只匍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巨兽,悄无声息,等待着猎物的靠近。他望向了街道的一侧,远处隐隐有士兵叫嚷驱赶的声音,似乎有晚归的商贩遇到了沿街盘剥的右卫军士兵。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东方老的声音:“小王爷,这边。”萧宇闻声向那片黑暗地带走去,隐约看到了东方老的身影。“都准备好了”他问道。“小王爷……”“有什么事就说,不必支支吾吾的。”“小王爷,有人要见你。”“谁要见我。”东方老犹豫了一下:“刘长史。”萧宇心中咯噔了一下:“刘世叔,他……他怎么来了”“小王爷私自出府,这本不应该……小王爷前脚刚离开春和坊,刘长史后脚就来了。”“他身体尚未恢复,他是怎么来的,坐车吗”“石斛兄弟把他背来的。”萧宇沉入到了沉默之中。东方老继续说道:“小王爷,跟我来,刘长史和兄弟们正在一起,他们就在附近那条条街巷里的一间药铺。”“药铺”“正是,店铺掌柜与刘长史有旧,愿意提供地点为各位兄弟做临时歇脚之用。”萧宇答应了一声,就跟着东方老去往那间药铺。药铺铺面不大,夜色深了,抬头看不清牌匾。铺门虚掩着,东方老推门,两人走了进去。进门后见大堂中只点了一盏孤灯,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后面似乎在查看账目,对来者是谁充耳不闻。东方老也不与掌柜打招呼,径直引着萧宇穿过大堂去往后院。在偌大的院落中,二十多个威武汉子聚在院落一角,他们见萧宇来了,才赶忙起身迎接。萧宇没看到鱼天愍,不禁好奇,本以为鱼天愍可能与刘伯宣在一起。但另一位侨州头目张茂这时候说道:“鱼头领带着几个人去安排咱们的撤退的事了。”萧宇点点头,他从没想过这些粗鲁豪迈的汉子也能做出精细的规划,不像来的时候一呼百应,不管不顾的。东方老似乎看出了萧宇心中的想法,笑道:“小王爷,非我等计划周详,都是刘长史在为我们出谋划策,他若留在我们侨民这边,嘿嘿……”“刘世叔早晚得回荆襄。”萧宇道,他左右看看,“刘世叔人呢”“哦,他在里间,跟我来。”东方老说着又往院落深处的一个房间走去,走近院墙,就听到刘伯宣剧烈的咳嗽声,这让萧宇心生愧疚。推门进入,见刘伯宣正坐在一张椅榻上,白日里见他气色如常,却在这时看到他依旧是一副病容。石斛在旁边侍奉汤药,见萧宇来了,咧嘴笑了笑,站起身迎了过来。“刘世叔,萧宇知错了!”萧宇说着拱手行了大礼。刘伯宣看上去没有生气,他依旧一脸的宽和,摆摆手,欣然接受了这一拜。“哎……我早知道自己是看不住小王爷的,小王爷还是出来了……”“萧宇中人阴谋,悔恨不已,一想到要让众多兄弟陪我以身犯险,心中甚是惭愧,而现在……”“小王爷,你后悔了,那些胡人……你不想再去救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刘伯宣问道,他用探寻的目光望着萧宇。“这个……刘世叔……”“呵呵,小王爷,救与不救都没有错,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小王爷有些地方也不像王爷,呵呵……倒像王妃,心地太过善良,身上总是背负着枷锁,遇事患得患失。正因如此,小王爷容易被人蛊惑利用……这也是伯宣最担心也最放不下的地方,所以伯宣不愿意小王爷离开我的视线,但仔细想想,若老不放手,小王爷没有挫折,又如何成长”“刘世叔,让您受苦了。”萧宇道。刘伯宣摆摆手:“无妨,这都无妨,刘世叔的身子还挺得住,过两日便无碍了。嗯……来的路上我也想了许多事情,也想如果我是小王爷的话,面对抉择,我会如何去做,呵呵……果然很难选择,尤其是有一副仁厚之心之人,他所顾虑的东西肯定比那些虚伪好利之人多太多了,这对如你这般的人来说真是一种煎熬。”萧宇抬起头:“那……刘世叔觉得我该如何去做。”“这没有什么正确的结论,无愧于天地人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便可。”刘伯宣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那些设下陷阱,蛊惑乃至陷害小王爷之人,大可不必管他!那类宵小可能只占一时之利,终难长久……但小王爷也务必多加小心。”“萧宇知道了。”萧宇再拱手,“刘世叔,您就在此等候,萧宇去去便归。”“等等!”刘伯宣喊道,“石斛,拿我的枪来!”五短少年答应着便自屋子一旁拿来一个长条形的包裹,双手捧到刘伯宣眼前。刘伯宣自榻上起身,接过包裹,去掉麻布露出里面那挺银白色的长枪。“小王爷,这柄长枪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上刺敌酋,下扫奸邪,今日我就将它赠予你了,望它也能陪着小王爷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萧宇上前接过长枪,昏暗光线中银枪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慑人心魄。“刘世叔,我走了!”萧宇持枪拱手道。刘伯宣赞许地点点头。萧宇转身离开,石斛左右看看,既想要去追萧宇,又担心无人照顾刘伯宣。“石斛,你也是小王爷去吧!”石斛又是咿咿呀呀几句,表情紧张,比划出了几个手势。“无妨,无妨,你在他身旁,我也能稍微安心一些。”刘伯宣道。石斛点点头,这才跟出去。屋中已无他人,只剩一盏孤灯。刘伯宣咳嗽了几声,身子发虚,不得已回到了椅榻上继续躺着。他喃喃道:“王爷,您可知道如今的小王爷是如何一人在伯宣看来,他就如初生之旭日,虽遇波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