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情严肃,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放我下山、我有没有受伤,只要被劫持的事传出去,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到那时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他们。
看兀夫的表情微变,我继续劝诫道:“我观钜子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否则在山下直接杀掉我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把我绑上山来所谓的四大罪,钜子也清楚根本站不住脚吧”
兀夫终于不再伪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皇帝说得不错,只是我也有苦衷啊!”
“苦衷”我有些不解,钜子在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谁敢违逆转念一想,我猜测道:“是竹青和芈木或者是他们所代表的两派”
兀夫点点头,愁眉苦脸道:“皇帝心细如发。如今墨家内部并不统一,一派认为应当继续反秦,誓要推翻暴秦;一派认为如今的大秦已经蒸蒸日上,使黔首安居、国威远扬,应当出世为民谋事,我这个钜子难啊!”
我一阵无语,墨家已经分为三派,没想到这三派之中还有派别,这也忒复杂了点!
“那你将我绑上山来意欲何为倘若反秦一派对我不利,你们就危险了。”
兀夫看了门外一眼,轻声道:“皇帝以为我想这样做是反秦一派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做!楚墨如今已有半数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倘若就此决裂,老夫不知楚墨将要何往啊!”
不知道兀夫说这话是真是假,我试探道:“如果钜子认同秦墨的主张,不如带领附秦派依附朝廷,像秦墨那样为大秦、为黔首效力”
兀夫又摇了摇头,作难道:“不可,若是依附朝廷,老夫如何对得起邓陵子啊!”
我急了,如此犹疑不决,这老头是怎么当上钜子的!
“钜子,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么样如今天下安定,西方和北方的威胁已经清除,我不怕告诉你,接下来朝廷准备大力开拓岭南,届时你们除了成为占山为王的匪寇,还有第二条路可走现在不像春秋战国时的列国征伐,是天下一统的时代!时代变了!已经没有你们这种游侠式学派的立足之地!”
兀夫沉默许久,猛地抬头紧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锋锐,缓缓道:“若是楚墨依附朝廷,皇帝将如何对待那些反秦派”
看他有意归顺,我也严肃起来。这些反秦派如果都是芈木那样的人,留下来太危险了,只有杀掉以绝后患!可看兀夫的表情,明显是想让我放他们一马。
片刻,我郑重回道:“只要他们不再聚集起来妄图推翻大秦,我可以允许他们离开过各自的生活!”
兀夫看我不似作伪,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定道:“老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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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初,大约二三十人在兀夫的带领下打开了关押的房门。
兀夫上前道:“秦人皇帝,山上缺少粮帛,老夫要带你下山向你的随从索要,走吧!”
我起身,淡定地跟着兀夫向山门处走去,眼看山门已开,再有一二十步就能越过山门,芈木突然从旁边的屋舍后出现,还有二三十人将我和兀夫等人围在了中间。
芈木眼神锐利,死死盯着我,转而抱拳向兀夫行了一礼:“钜子意欲何为”
兀夫平静地说出了借口,末了道:“这是个好机会,山上的粮食经过一冬的损耗已经不多,既然有机会,何不趁此索要一些粮帛”
芈木面色一寒,竟不顾墨家的等级,毫不客气地质问兀夫:“如此可让秦人皇帝修书一封,为何要带他下山”
兀夫没想到芈木竟然敢直接撕破脸皮,顿时眉头紧皱,厉声喝道:“芈木!老夫乃是钜子,行事自有主张,那里轮得到你多嘴!让开!”
芈木见状也不再伪装,冷笑一声,森然道:“钜子,我等之所以跟随你,正是因为你曾承诺诛杀暴君、覆灭暴秦,可如今你竟然向秦人皇帝摇尾乞怜,恐怕当不得这个钜子了!”
话音落下,周围跟随她的墨者手已经缓缓摸向了剑柄,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厮杀起来,我心中哀叹一声:‘我再脱离大军的保护独自行动我就是狗!’
兀夫脸色难看至极,不曾想到芈木已经聚拢了这么多人为她效力,现在已经撕破脸皮,难道真的要互相残杀吗可叹他还为这些人争取到了我的承诺,顿时深感无力。
话说到这个份上,竹青顾不上其他,直接拔剑出鞘,指着芈木怒吼道:“芈木!你敢对钜子如此无礼!”
又环视了一圈,厉声道:“你等身为墨者,竟欲围攻钜子,必为天下墨徒不容!此时回头,尚且不晚!”
周围的墨徒不为所动,反倒尽皆抽出长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芈木更是冷嘲道:“天下墨徒竹青,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天下还有墨家吗还容得下墨家吗识相的杀了秦人皇帝,我们前往岭南找我姐姐,到时起兵反秦,必将一呼百应!”
我猛然抬头,芈木的姐姐芈姓岭南起兵……芈宜!
我面色冰冷,寒声道:“你姐姐是何人”
芈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她自以为胜券在握,随即大笑一声,得意道:“你一肚子阴谋诡计,将钜子都说动归附于你,如何猜不到我姐姐是谁”
看她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猜对了,就是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