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早在苏贵渊看着那熟悉的一角锦衣后,只感觉一种巨大的惊恐,在心底里升起。
他来不及想什么,更来不及做什么。
连忙脚步加快,他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赶在宵禁前去了钞镜院。
身为院使,又是最近钞镜院最忙碌的时候,他在此地没有任何阻拦,径直就来到了铸币司。
只是,他并没有去取那正在使用的印版。
而是拿着钥匙打开了一间铁石之门,走在里面,拿出了一幅一贯的印版之后,将其踹在怀里。
苏贵渊的眼眸内,也出现了一抹狠厉。
一直以来,从第一次假钞事件之后,他就觉得谨慎之下,自己应该做几手准备。
可是,他从来都是给自己准备的。
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然真的敢将主意打到儿子身上?
“也罢!”
“想要就给你!”
一边想着,苏贵渊匆匆走出钞镜院,有人见到他的背影,刚喊了一声,“苏院使,马上宵禁了,你怎么来了?”
只是,苏贵渊充耳不闻,大步前行,气喘吁吁之下,幸亏自己家距离钞镜院近,如此剧烈奔跑,让他想到了空印案时,第一次回家的景象。
那时,自己是如此的惶恐,担心妻儿跟着自己受累。
可这一次,惶恐没了。
终于,苏贵渊来到新宅门口,将其用布包裹着,随口扔在了地上。
然后自己走进大门,一去不回。
黑暗中。
似有视线一直盯着这里。
看到这一幕,才有冷冽的嗓音响彻而起。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吗?去拿吧!”
“是!”
蒋身边,秃头老者答应以后,便准备离开。
“慢着!”
蒋一声吼,便看向他,声音森冷道:“知道该说什么吧?”
“知道!”
秃头老者赶忙回道:“我们抓到了那苏闲小儿,一番毒打之下,其终于答应,然后我们便割下其一角衣服,自己写上字给那苏贵渊送过去。”
“苏贵渊吓得亡魂皆冒,当时就脚步不停地去了钞镜院,一番慌慌张张、急急忙忙之下,幸亏其为院使,这才拿到了印版!”
“而我拿到印版之后,就准备回去找田二、田三那两个家伙,却不想他们蠢货,那被毒打的苏闲到底聪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引来了亲军都尉府的人马,他们两个也被抓走。”
“而老夫则幸免于难,拿着印版赶紧回来……”
蒋闭上眼睛,听着这秃头老者说着过程,一番沉思,等到没有明显漏洞之后。
他这才道:“去做吧,记住,中间若有一丝差错,你燕辛的小命便不保!”
“是!”秃头老者赶紧答应一声,连忙跑远,捡起那印版之后,左右看了看,便跌跌撞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人,这样就能抓住这些人吗?”
旁边,有亲信询问。
纵然是早就知道计划,但这一幕还是让他们胆寒。
到底是印版啊,竟然真的说给就给。
“那燕辛不也有孙儿吗,要不然他赚什么钱卖什么命!留着他就是有用。去句容县,将他孙儿看好。”
“早就去做了。”
蒋点了点头,“也好!”
“但愿这大胆一举,真能钓出大鱼吧。”
想到这里,却是连蒋都摇头,这件事情说白了,圣上听苏闲那个家伙说了一通。
也怀疑到了官府内部,所以才有此举。
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大胆。
不过那小子谈及民收民解,却是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诧。
果然是盐引论给了其信心。
谈及税收,一国重脉,陛下此前可是连想都没想过。
……
如此想着的时候。
燕辛却跑得气喘吁吁,终于,他先是随便在一个破宅里,抱着印版睡了一夜。
也没睡着,脑子里全是一些有些没的思绪。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跌跌撞撞的朝着外城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个廊道,最后才在某个深宅大院前停下脚步。
富有节奏的几声敲门声响起。
没过一会儿,大门才徐徐漏出一个缝。
“告诉老大,老夫回来了,送老大一个大礼。”
……
谨身殿内。
随着蒋离开。
而朱元璋也没怎么说安排苏闲,于是乎,苏闲就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朱元璋和朱标,正在批示奏疏。
过了许久。
朱元璋这才停下笔墨。
“怎么?还在想着民收民解的事情?”
苏闲无奈一叹,“刚才劝了,但劝不动,那就算了。”
“哼!你小子!”
朱元璋笑骂一句,旋即正色道:“正如咱此前给你说,能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用意。”
“就算其可能会出现,类似白氏宗族的问题……可这,是人心之贪欲,并非制度所能解开的。”
说到这儿,朱元璋似乎也没了处理奏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