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万仪和六皇子的亲事定了下来。
大婚便定在三个月后。
有人说这亲事未免有些仓促,一般总要定亲后半年再过门,理应要好好置办嫁妆。
也有人说皇家的事,想要置办还不容易。更何况茂陵郡主自女儿出生起便已经开始攒嫁妆了,十几二十年的工夫有什么准备不了的。
更有嘴损的,说蛤蟆县主好容易有了接手的,若不趁热打铁,只怕人家悔婚。
广陵公主自然也知道了,还预备要登门去给姚万仪贺喜。
茂陵郡主和她是同宗姐妹,虽不是至亲,却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
何况姚万仪自幼就对玉孤明有意,而自己却从未兜揽过分毫。
便想着趁此机会送些厚礼过去。
不想自己还未及去,姚万仪竟先来登门了。
“前几日听说姨母身上有些不大好,我一直惦记着。”姚万仪的神色里少了些往日的殷勤热切,但足称得上礼貌客气,“我今日特过来瞧瞧,带了些补品给您。”
广陵公主拉着她的手,客气道:“好孩子,真难为你费心了。我那都是老毛病了,常犯常愈,我都不当回事了。
快进屋来,你母亲在家好吗?我也还想着这几日就到你们府上去呢!
听说你的好事定下来了,姨母得恭喜你呀!”
姚万仪的黑黄脸红了红,有些忸怩道:“姨母就别取笑我了。”
坐下喝了盏茶,说了几句家常,姚万仪这才把话引到正事上来:“孤明哥哥不在家么?”
“他昨夜在宫中值宿,要到今日午后才回呢!”广陵公主道。
“我有些话在心里憋了许久了,想说又不敢说,左右为难。”姚万仪绞着手帕期期艾艾地说,“实则不关我的事,可我想着姨母这么疼我,我若知情不言,实在有些对不住您。”
广陵公主听她这么说,自然要问:“万仪,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姚万仪却不立刻说,只是扫了眼屋里的人。
广陵公主一抬手,除了她跟前的心腹,其余伺候的人便都退下去了。
姚万仪这才开口:“不知道姨母可听过薛姮照这个名字?”
广陵公主听了摇头:“不曾听过。”
“那就是了,她是前国子监祭酒薛应臣的女儿。”
“你怎么提到了她?他们家不是已经获罪抄家了么?”玉家和朝臣们往来得不多,这是为了避嫌起见。
薛姮照又常年不在京城,广陵公主便是到谁家赴宴,于众女眷中也见不到她,因此不认得。
“这女子入了宫,做了宫婢。”姚万仪继续说道,“不过却不怎么安分,更叫人生气的是,她缠上了孤明哥哥。”
广陵公主一听,自然惊疑:“这事可真么?”
姚万仪当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反应,薛姮照身份敏感,玉孤明和她牵扯不清,一旦叫皇上知道了,必要动怒的。
“实则这件事我听说许久了,以前也以为不过是传闻。
后来好几个人都跟我说,我才信确有其事。
姨母若不信,可找信得过的宫里人细问一问,便知我所言不假。
况且这薛姮照如今就在福妃娘娘宫里当差,还是孤明哥哥托人把她送进去的。”姚万仪说。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广陵公主道,“万仪,多谢你告诉我,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我也是思前想后了许久,知道这事不好说出口的。可不管怎么样,也不想这事情闹大。
姨母可以想想办法劝一劝孤明哥哥,您自己也别着急,万一因为这个添了病,倒是我的错了。”姚万仪说得情真意切,独眼中泪光闪动。
广陵公主自然要谢她:“是啊,一般人就算知道,又哪里会到我跟前说呢!
你是没把姨母当外人,姨母永远记着这份情义。”
“孤明哥哥一向孝顺,他也是一时被蒙蔽了。只要姨母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必然能回头的。”
“这孩子天生的孤拐脾气,”广陵公主说着连叹了好几口气,“全然不管这干系有多大,真是不懂事!”
姚万仪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多留,又略略宽慰了广陵公主几句,便起身告辞。
“你好容易来一回,在这儿用了午饭再走吧。”广陵公主留她。
若是以前,姚万仪巴不得留下来,可现在她身份不同了,是准皇子妃了。
她知道玉孤明不可能对自己动心,况且他认准了谁,便是到死也不回头的。
因此也就斩断了妄想,不再纠缠。
不过并不代表她要放过薛姮照。
她原本以为薛姮照不过是个小小宫女,自己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像捏死臭虫一样弄死她。
却没想到薛姮照那么难对付。
既然如此,就干脆用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广陵公主夫妇是绝不允许自己儿子和个罪奴纠缠不清的。
自己不能直接发落薛姮照,但广陵公主却可以借福妃的手把这个祸根除了。
“我还有些琐事要忙,今天就不在姨母这儿用饭了,改日再领。”姚万仪按下心中得意,礼貌告辞。
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