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渭水南岸硝烟弥漫,周军布置多日的河岸防线,消失在浓烟和火光里。
大量楚军兵卒接着烟雾掩护,从北岸冲入渭水之中。
他们以血肉之躯为木桩,开始搭建一道道过河便桥。
这里的渭水河段,水位不深,所以挑选过身高的兵卒们站在河中,至少能把头露出水面。
先有人过河,拉起一条条横跨河面的缆绳,其他人用一边胳膊夹着缆绳,确保自己不被河水冲歪,再用肩膀扛着长木,搭起便桥的骨架。
随后,工兵拖着预制的一卷卷“折叠桥面”,沿着这些“骨架”向前走,将桥面“展开”。
便桥刚搭好,就有兵卒登桥。
脚步声中,一支支楚军纵队踏着便桥过河,而南岸地界,周军骑兵正从远处向这边赶来。
步兵们很快踏上南岸滩涂,滩涂上木桩遍地,远处地面又有壕沟纵横,沟中遍布粪便和竹签。
种种困难,却挡不住楚兵们的前进步伐,他们快速穿越木桩阵,扛着长梯架在壕沟上,搭起一座座壕桥。
因为训练有素,楚军的推进速度很快,跨越障碍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先登”冲进残破的周军营垒,“清理”现场及障碍,为后续军队过河开个好头。
周军骑兵渐渐变多,过河、穿越障碍的楚兵也越来越多,随后,队中鼓手根据军令,按照带队尉官的要求,有节奏的敲打起腰鼓。
密集如雨点的鼓声中,穿越壕沟的一个个楚军纵队,开始变换队形,背靠壕沟,由纵队变成横队。
这样的队形变换,他们操练了无数次,所以即便河边泥沙柔软,走在上面容易摔倒,但纵队还是变成了横队。
以红旗飘扬的中军为基准点,一个个横队连在一起(相互间有缝隙),构成宽度超过数里的大型横阵。
横阵缓缓前进,腾出身后空间,以便后续跨越壕沟的友军有足够的空地可以列阵。
不一会,第二道大横阵快速成型,同样背靠壕沟。
于是,楚军渡河后的第一道前沿屏障成型。
这道屏障,是无数人构成的人墙,与远处巍峨的长安城墙形成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集结完毕的周军骑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其后,长矛如林,那是大量步兵在集结,开始列阵。
然而渭水河边鼓声不停,列阵完毕的楚兵依旧踩着鼓点声,整齐划一的列队向前走,迎向敌骑。
缓缓地行进之中,队列不乱,每个小队的兵卒,以标准姿势端着手中燧发火铳,眼睛看着前方,但眼角余光者时不时看向本队旗帜。
小队旗手,则看着中队旗帜。
中队旗手,看着中军旗帜。
庞大的横阵,保持着大致的直线,逼近周军。
和周军军阵的长矛如林不同,楚军军阵的长矛阵十分单薄,仅有最前面一道。
周军军阵响起号角声,骑兵出击,分成多股扑向这不以长矛列阵的对手。
周军将士看得清楚:楚军军阵并无骑兵护卫,因为过河的骑兵还未成规模,甚至无法从容跨越那几道长长的壕沟。
所以,这些过河的楚军步兵,处于“半渡”的状态,没有后援。
想要靠前面那薄薄一道长矛防线,抵御己方骑兵冲击,简直是妄想!
双方距离快速缩短,一股股周军骑兵仿佛嚎叫着的群狼,分头扑向前方数量庞大却“柔弱无力”的羊群。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尖锐的哨声在楚军阵中响起,随后,前沿沿绽放出大量璀璨的火光,雷鸣声同时起,此起彼伏。
金属弹丸构成的风暴,呼啸着撞向冲锋的周军骑兵,无数血花瞬间在骑兵群里绽放。
第一排火铳兵射击完毕,下蹲,将手中上了刺刀的火铳斜着对前,人和火铳变成一个个拒马。
第二排火铳兵持枪瞄准前方,听得命令,扣动扳机。
射击完毕,同样下蹲,以火铳铳托抵着地面,刺刀斜着向上。
随后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
楚军步阵前沿,顿起大量浓烟,如同厚厚的烟墙,冲锋的大量周骑,消失在烟墙之中。
人仰马翻之际,却有少数漏网之鱼突破烟墙,撞入楚军阵中。
人、马加起来数百斤,带着势不可挡的冲力,折断抵在马胸的长矛,连人带马,砸入人墙之中。
密集的人墙里,没有单个兵卒左右躲闪的余地,运气不佳者,被当面“飞”来的人和马撞个正着。
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尘土、血泊之中。
左右同袍,却仿佛木头人,没有看见同伴的惨状,队伍里被砸出的“缺口”,左右兵卒自动“合拢”。
其他人木然的蹲着或喊着,等着军官的指令。
东南风中,浓浓的硝烟夹杂着血腥味,缓缓略过楚军军阵,飘向渭水,飘向渭水北岸。
浓烟渐渐散去,阵前的一片狼藉渐渐显露出来:
大量战马和人倒在地上,模样奇形怪状,但都是鲜血淋漓,看上去惨不忍睹。
凶猛的骑兵,冲击没有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