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在湘州临湘较为合适,都在长江以南,要逃回故地,困难许多。”
李昉如是说,“即便有人立其为傀儡,宇文氏和高氏在江南,全无号召力。”
“萧氏在鄱阳,也无号召力。”
“而临湘繁华,居住条件不错,他们挂个虚职,安心做个富家翁,足够了。”
说到这里,李昉笑起来:“苻秦的前车之鉴,国朝可不能重蹈覆辙。”
李笠问:“前车之鉴是什么?”
李昉回答:“如果皇帝没有能力消化各政治派系,那就不要轻易吃败仗,否则威望大减之际,容易为人所趁。”
李笠再问:“梁、齐,将来还有周国,三国遗族,怎么可能有机会死灰复燃?”
“就算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起事,幕后主使也迟早要把这些傀儡当做夜壶扔了。”
李昉明白这是考校,回答:“国朝的隐患,不在这些亡国宗室,不在士族地主,而在各利益群体。”
“他们之于国朝,类似慕容垂、姚苌之于苻秦,若苻秦没有淝水之败,他们就没有反噬的机会。”
“所以,对周用兵,不能急,如今收复益梁后,可缓一缓,待得准备充分,譬如粮草充裕,再取关、陇。”
“若仓促用兵,虽然败的可能不大,但兵败的后果,却很大。”
回答正确,李笠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和儿子说起其他事情。
这个时代的政治规矩之一,就是对前朝(亡国)宗室斩草除根,或者至少把帝系一脉杀光,只留远支,以防死灰复燃。
所以李笠宽待前朝(萧梁)、亡国(齐国)宗室的行为,在时代背景下,是很特别的。
却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秦国国君苻坚,就对亡国的宗室们(燕国慕容氏)很不错,结果淝水之战惨败后,秦国风雨飘摇,包括慕容垂在内的诸慕容氏就起了心思。
而苻坚宽待的降将姚苌,也起了心思。
慕容垂后来复燕成功,而苻坚死在姚苌手中,姚苌随后建立另一个秦国,是为“后秦”。
可以说,苻坚善待降将、亡国宗室的行为,在道德上是很“高尚”的,但结局,却是很悲惨的。
给人一种“好人没好报”的感觉,所以在其之后,没有人会对降将和亡国宗室予以信任,该杀就杀,斩草除根最省事。
现在,李笠也来这一出,会不会“好人没好报”?
有可能,但忘恩负义的那些人,不太可能是梁、齐、周的遗族,而很可能是国内官场里的一些政治派系“山头”。
譬如,秉承萧梁湘东王(萧绎)一系的王琳,毕竟王琳是萧绎的便宜小舅子,其几个外甥在鄱阳过得好好的。
将来若有人浑水摸鱼要“复梁”,王琳的可能最大。
还有曾为湘东王故吏的王僧辩一系,但王僧辩代表着荆襄豪强的利益,其女婿杜龛,就是荆襄豪族代表。
这些人既然能在过去抛弃萧梁,将来抛弃李楚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两座“山头”,代表着故梁的“前朝余孽”,现在虽然臣服新朝,却只是臣服于李笠个人。
如果将来新君镇不住,这两座“山头”,浑水摸鱼不是不可能。
至于起于岭表的陈霸先一系,成员多为边地豪强,不为建康“上流阶层”看重。
随着陈霸先的去世、李笠对诸将的任用,这一派系已经不成气候,但是“少主”陈昌还在,若李氏皇族无法镇住局面,这些人会不会把陈昌立起来呢?
此外,还有利益受损的侨姓士族,还有故齐文武,以及利益同样受损的河北士族。
这些利益群体或“山头”,如今看起来老实,无非是楚国如日中天,大势已成。
可一旦出了淝水之战的那种大惨败,导致皇帝直属的军事力量受到严重损失,动摇国本(李笠建国的资本是军队),那可就会“人心思变”。
所以,灭齐时,李笠亲自“带队”,并让各派系将领可劲刷军功,算作是这些故梁官员在新朝的前途保障。
但灭周,必须得李笠的嫡系来办。
而且,宗室和皇子,必须有份。
李笠安排梁森取益州,是加强元从故旧的地位;让侄子李昕取梁州,是给宗室“加分”。
取关中这最重要的事情,得是皇子来。
却绝对不能输,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楚国(李家)的势。
那么,不管今年还是明年发兵攻周,该由哪位皇子来挂帅呢?
是嫡次子,还是,庶长子?
毕竟,立下如此大功的皇子,声望必然大涨,理论上会对皇太子的地位构成威胁。
这个问题,李笠不可能和皇太子商量,也不好找大臣议论,只能自己拿主意。
毕竟,皇太子(未来新君)的“势”,也不能受影响。
。。。。。。
下午,李笠拿着“作业”,和儿子李旿讨论历史:前秦国君苻坚的败亡。
后世闻名的淝水之战,是苻坚的命运转折点,在此之前,苻坚的“势”如日中天,在此之后,日薄西山。
苻坚宽待降将、亡国宗室,为何被人恩将仇报,为什么突然就“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