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是杀人越货,具体干什么活,看情况而定。
陆地上,某些耕地的农夫亦民亦贼,水里,某些打渔的渔夫,自然是亦民亦贼。
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无论是摆渡,还是捕鱼,碰见了落单的商旅或船只,都会很熟练的拿出看家伙“伙计”,热情的“打招呼”。
岸边,张六鹅看着手下忙着整理船只,不发一言。
昨晚,大当家毕万顷召集他们几个头目,说今日要做一桩大买卖,只要顺利完事,接下来,兄弟们就不愁吃穿。
具体是什么大买卖,毕万顷没说,不过张六鹅知道是什么事。
今日,吴郡..吴州大户卢家派人去另一个大户许家接亲,毕万顷要袭击迎亲队伍。
抢那据说貌美如花的新娘,顺便抢许家陪嫁的资财。
然后,故意留下线索,让卢、许两家认为,是朝廷的鹰犬扮做水寇,抢夺美人,献给皇帝。
如此一来,卢、许两家必然蠢蠢欲动,加上各地多有大户不满朝廷检籍、检地,于是...
若真是那样,三吴遍地烽烟,倒霉的,是寻常百姓。
张六鹅想到这里,往岸上渔村走去。
村子里鸡犬的叫声不时响起,又有孩童三五成群、追逐嬉戏,看上去,和寻常村子无异。
这村子即是渔村,也是他们的据点,平日里打渔,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至于毕万顷的打算,他之所以知道,当然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法术,是因为他得人劝解,“迷途知返”,为朝廷鹰犬。
官府要治理太湖水患,这水患有两种意思:其一,每年雨季极易泛滥的湖水和周边河水;
其二,就是肆虐湖区的水寇。
治理前一种水患,需要组织百姓兴修水利,那就要先检籍、检地,增加官府的钱粮、布帛收入,能调动更多的劳动力大兴土木。
治理后一种水患,光靠杀是不行的,要软硬兼施,其中也包括检籍、检地。
道理很简单:其实很多水寇都是渔民,或者无地可种、逃亡山湖的“山湖人”。
只要这些人能有地种,能靠着正经干活,有一口饭吃,能养活家人,谁会去当水寇?
所以,张六鹅对“上司”的讲解很认同:
检籍、检地很重要,然后官府才能调动人力物力,兴修水利,让太湖湖区变得“安静”,雨多不发水灾,雨少不闹旱灾。
然后组织百姓大规模屯田,只要人人有地种,家家丰衣足食,有好日子过,谁会去做山贼、水寇?
想到这里,张六鹅颇为期待,当今皇帝出身微寒,据说是渔家子出身,所以,皇帝明白百姓的日子有多苦。
现在,皇帝想要有所改变,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得治理太湖“水患”,顺便收拾一群地头蛇。
那么,“有司”就要来个“钓鱼”,撺掇大户们和水寇勾结,谋划做坏事。
与此同时,他们这些耳目,暗中收集证据,待得时机成熟...
将水寇的头目和那些不干好事的大户一网打尽,官府就能推行一系列新政。
往后,人人有地种的好日子,或许就会来了。
张六鹅希望自己的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堂堂正正的生活,而不是像他这样,自幼流落江湖,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这种日子,没有将来,或许某一次打斗中,就会丢了性命。
亦或是被人算计,死无葬身之地,家人被欺侮。
走到自家小院,却得知有客来访:另一个头目马大帆,有事找他。
头目们各自有一支队伍,互不隶属,平日里听大当家毕万顷指挥,经常为了打劫后的钱财分配争得面红耳赤,所以相互间关系一般。
房间里,张六鹅正要和对方客套,却见马大帆拿出一个玉佩,轻轻放在案上。
他定睛一看,看清楚玉佩的样式以及纹路后,瞳孔一缩:这是约定好的信物!
是自己人!
张六鹅先看看门外有无人偷听,转回房间,低声和对方对暗号。
暗号对上了,原来面前这位,就是上司口中所说,那个潜伏在毕万顷身边的“自己人”!
“原来是自己人,那么今日...”
张六鹅低声问,马大帆点点头:“毕万顷今日要袭击卢家的接亲队伍,我特地来与你碰头,就是先通个气。”
“别到时候动手时,自家人打起来,两败俱伤...”
。。。。。。
公廨,刑房,差点受鞭挞的曲亮,被人从刑架上放下,披上衣服,坐在一旁的胡床上。
下令将他放下来的,是一名身着皂衣的中年男子,男子见曲亮坐着一言不发,笑道:“怎么,打算硬抗?”
曲亮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鞭挞的滋味可不好受,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扛。
之前,收了他好处的毕万顷,带手下拦截卢家的接亲船队,失败了,而且还没逃掉,被人活捉。
于是,官府根据毕万顷的口供,到庄园里抓人,曲亮躲不掉,被来这里“问话”。
事已至此,他只能一个人扛,不能供出幕后主使是谁。
“说出谁是幕后主使,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