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与岳托二人瞒天过海, 藏匿莽古济小女儿一事后, 尽管海兰珠从中极力调解, .
海兰珠和范文程本以为“以退为进”,能平息这场风波, 堵住悠悠众口。豪格毕竟是皇太极的长子,即便朝堂上有人要开嘴炮, 也不敢声势浩大地冲着豪格去, 否则便是明目张胆的挑唆离间。
恰恰是因为这一点, 他们才敢让豪格走这一步坦白的险棋。
可真正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 群臣仿佛得了授意一般, 故意放过了豪格“欺君罔上”的罪名, 而将炮火转向了受牵连的岳托身上。
众贝勒指控豪格和岳托二人因莽古济一家被惩处, 而对皇上怀有怨心。而岳托被上参的罪名,甚至有包庇莽古尔泰、硕托,离间济尔哈朗等亲王与众贝勒的关系……还莫名多出了不少的呈堂供证。
众叛亲离,百口莫辩的情况下, 众亲王议定岳托为死罪。朝中也有少数觉得罪名定得太重, 提出了质疑, 认为成亲王毕竟位高权重,应当从轻发落, 且许多罪证缺乏根据, 难以立足,还有待审察。
皇太极并非看不懂他们的意图,即使证据确凿, 岳托已成为众矢之的的境况下,皇太极仍然选择从轻处罚。
可朝堂上的那群狼,又岂会让到口中的猎物跑了?振振有词道,成亲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夺其奴仆,□□籍家。
而整场事件背后的那个推手,云淡风轻,甚至不用动嘴皮子,就有一大群人替他将谋逆的罪名扣在岳托的头上。
海兰珠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是进是退,是躲是避,她永远是出于劣势的那一个。明知主动权握在他的手上,纵观大局,却没有还手的力气。
在这场角逐中,哪怕一个小小的污点都可能被无限的放大。人无完人,只要有心去查,谁又能真的做到完美无缺,毫无污点的呢?
多尔衮布下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局,比当年努-尔哈赤为舒尔哈齐所设之局,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过最可怕的敌人。
就当众臣以为皇太极要下旨降罪时,皇太极却突然换了口气,“朕平日里见诸位都挺和顺,今日倒有些咄咄逼人了。”
皇太极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令得殿下众臣面面相觑。
“朕有言在先,谋逆一案翻篇不究,诸位揪着不放,还怎么息事宁人?”
皇太极虽无心定岳托的死罪,但□□以示惩戒倒是不为过,本打算就此准许,但看着众人是同声一辞,愈演愈烈,临头想起了海兰珠在凤凰楼上的忠言。
“礼亲王、成亲王还有已故的颖亲王,从继汗位到称帝……是一直拥戴你的人呐……”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皇太极,我只希望你不要做越王。”
他从来不想做个薄情寡义的皇帝,他可以宽恕,然现在,却是众臣在逼他做越王。
他手握龙椅把儿向下望去,而今这悠悠众臣,又有几人是忠心于他的?他竟不得而知。
看着右边空空如也的位置,皇太极这才幡然悔悟,原来她那日说的话,关隘竟是在此。
正如她所言,如今,连代善都不在。
不仅是代善,还有莽古尔泰,德格类,萨哈廉……现在到了岳托和豪格。
一个是三次请命让他继位为汗的亲侄,一个是他苦心栽培的儿子……包庇妻眷,乃是人之常情,证明他二人皆是重情之人。
这一次,他当真是下不去手,于是又道:“朕以为仍是罚得重了,郑亲王和几位刑部承政商量一下,依照律法,该怎么罚。”
济尔哈朗是个中间人,马上听懂了皇太极的意思,权衡考量过两方势力后,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夺成亲王和肃亲王的亲王爵号,豪格免除户部职务;岳托免去兵部职务,并罚雕鞍马二十匹,甲胄二十副,空马二十匹,以及一万五千两白银。
这样的惩罚,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轻。既能平息众怒,又能给两位亲王留些颜面。
皇太极思忖了一番,最后自己拿定了主意。
“成亲王和肃亲王所犯之罪,是当引以为戒,众臣议拟处死罪,不为过之。念在他二人为我大清立下过汗马功劳,朕今日宽恕他二人。就依刑部所谏,成亲王、肃亲王二人以罪降为多罗贝勒,夺亲王封号,罢免户部和兵部职务。至于上罚的家财……就免了吧。岳托罚银一千两,并归还硕托所罚奴仆,余者宽免。”
殿下众臣不乏交头接耳之声。这样的处罚,任是谁看,也是轻重之轻了。
豪格和岳托大为惊喜,本以为死罪难逃,却没想皇太极竟特赦了他们。
皇太极望着堂下跪着的豪格与岳托二人,严诫道:“朕今日若真想惩处你们,又有何难?只是苍天眷佑,赋予朕命,登基为帝,朕心存仁念,望能与众兄弟子侄共享太平,希望尔等今后竭力图报。”
二人感恩戴德地叩谢道:“皇上仁德圣恩,赦免臣之死罪,臣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发奋勤勉,严于律己,为我大清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命你二人与睿亲王和豫亲王一道举师征明,以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