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愣了一下,擦了擦手,走过来道:“二少奶奶莫要慌张,我这便去把隔壁稳婆和女医都叫过来,估计还得疼上一阵子,不会这么快。”
傅芸当然知道,强自镇定道:“我晓得的,不妨事,只是不赶巧,今日下起这么大的雨,只怕做什么都不方便。”
朱妈妈拿了油纸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下雨凉快些也好呢。”
看着朱妈妈撑伞走进雨中,脚步有些凌乱,傅芸知道她也是紧张的,好在阵痛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了,她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当母亲,紧张又害怕的情绪在所难免,唯一遗憾的是宋珩不在身边。
很快,朱妈妈带着稳婆和女医过来了,恰巧阵痛又起,她抚着肚子额上大汗如珠。
那稳婆见惯了妇人产子,这些天还时不时地替她摸胎位,都没有大的问题,不紧不慢地道:“少奶奶莫要紧张,深呼吸,头胎不会那么快,你且得多忍忍。”
女医则拿出了一套银针,准备替她实施针灸,刺激几处穴位,据说可以有催产的作用。
朱妈妈则一边吩咐房下粗使婆子烧热水,一边整理着待产用的包被一类的东西。
傅芸疼了一阵又悄停了,如释重负一般自顾自拿着帕子抹着额上的汗珠子,既紧张又有些期待,马上就会与自己的小宝宝见面,不知他或她长什么模样?是像宋珩,还是像她多一些?
她倒底还是底估了生孩子的疼痛,到了半夜,那阵痛越来越频繁,疼痛也越来越盛,直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雨还在哗哗啦啦下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窗外浓浓的夜色开始散去,傅芸疼了整整一夜,汗如雨下,浑身湿透,朱妈妈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她喂一些汤水,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稳婆也在劝说,宫口未全开,还有得折腾,叫她怎么也要喝下一些保持体力。
她只能强行吞咽,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就这么又熬了半日,除了疼还是疼。
傅芸自诩坚强,在历经这么久的疼痛折磨,已有崩溃之感,恍忽间,疼痛到了麻木,她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疼爱自己的父母,他们在朝她笑着,嗔怪她,为何这么晚才回家来。
依稀间,她又听到稳婆慌乱的声音,“糟了,少奶奶像是昏过去了,这可不成!快!快给她施针!”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芸娘!芸娘!快醒醒,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你快醒醒!”
傅芸听到了宋珩的呼唤,缓缓又睁开了眼睛,雨还在下着,那个男人也是浑身湿透伏跪在床榻边,紧握着她的手,呼唤着她的名字。
疼痛感又再次回归,她看到那个男人脸上有两行清泪,想出声安慰,让他别紧张,无奈疼得说不出话来。
稳婆声音带了丝喜悦,“少奶奶,宫口已经全开了,快,快用力!”
傅芸强打起精神,抱着哪怕自己身死,也要把这个孩子带来世间的决心,体会着稳婆教她的诀窍,紧紧抓着宋珩的手,咬牙拼尽了全力。
“快快,再用力,再用力!”稳婆声音中带了些喜悦。
忽然,傅芸只感到一阵轻松,紧崩的身体有些微颤抖。
稳婆欣喜道:“生了生了,是个调皮的胖小子呢!”
她下意识想抬头看一看,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宋珩没有去看那孩子一眼,而是抓到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好了,没事了,芸娘,你已经没事了。”
傅芸能感觉到他脸上冰凉的泪痕,她想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
稳婆在初生的胖小子脚板上打了两巴掌,很快就听到了他哄亮的哭声。
朱妈妈拿了碗糖水过来,宋珩接过,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了下去。
短暂的歇息,她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宋珩不顾血污,亲自拿着温热的帕子替她清理,又给她换上了干净的亵衣,再把她抱到了另一间卧房的床榻上,让她好生歇息。
朱妈妈把孩子抱到了她跟前,小家伙还未睁眼,喂了几口水,呼呼地睡着了。
孩子虽小,还是不难看出来,他的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这一点对傅芸来说,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内心里是希望生个女儿,能像自己多一些,慢慢长大了,能和自己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和她分享自己前世的种种。
如果是儿子,怕是不能和自己太亲密。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平安降生在这个世上,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
另一间房里,宋珩简单的洗沐,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昨夜接到消息,他心急如焚,无奈也不能随意丢下手头上的事情。昨夜正是赵显从沧州领兵秘密进京的日子,趁着雨夜行军,一早城门大开时,大举进城,将明国公府给围了。
至此,他才冒雨快马加鞭赶至田庄,刚好遇上傅芸不堪折磨晕死过去,吓得他魂不符体,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呼唤。
好在有惊无险,母子平安,他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终于有所收敛。长平也骑快马赶来给他报告京里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