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宋珩第一次打断了祖父的话,“若你们执意如此,那就请恕孙儿不孝!”
他说完,倏然站了起来,转身准备出去。
“放肆!”宋孝廉猛地一拍案几,起身指着他的背影喝道:“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宋珩脚步顿了一下,并未转身,“从今日起,祖父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孙子吧。”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毅然决然朝外走。
宋孝廉捂着心口颓然跌坐回椅子上。
宋元尚怒了,追出了门,这小子不来点硬的,不会低头,“畜生,你这是反了天了?敢这么对你祖父说话,来人,把他押下去!”
旁边候着的小厮犹豫着还未动手,宋珩却转过身,“父亲,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对你来说,这个家有我没我,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该清楚,别逼我!”
宋元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小子居然敢威胁他?嘴角抖动了几下,再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朝着祠堂方向行去,倒是三位叔父又跟着追出来,意图劝说他。
家祠由族中上了年纪的两位耆老看守,宋珩一路疾行,来到家祠门口,让耆老把祠堂门打开。
无论叔父们怎么样劝说,他还是跨进祠堂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掀起衣袍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对着那些漆黑的牌位说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宋珩从今日起,自请脱离宗族,自知有愧,无以回报父母生身养育和祖辈的谆谆教诲,往后再不受祖宗庇护,生死皆凭命数,生不入家门,死不入祖坟。”
“住口!这些话岂能在祖宗面前乱说?”宋文尚心惊,没想到他竟跑到祠堂来发这毒誓,惊诧之余,上前来拉他,意图再好生劝说,让他回心转意。
宋珩甩开了四叔父的手,又给祖宗磕了九个响头,站起来,身姿决然地直接出了宋家大门。
他真的累了,本来这个一团乱的家他便呆不下去,现在还要给他弄那么个女人与他共度一生,岂不是生不如死?
他叛出宗族也好,他们再不能趁他不在,私下里做这等龌龊之事,他也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受家族的束缚,不再被他们逼迫。
随着宋珩的离家,宋家整个乱了套。
宋孝廉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不想见任何人。他以为,孙儿多少还是会听他的话,按的意思,顾全大局,没想到,他竟敢……他竟敢……自请脱离宗族。
正当他还在独自悲伤,外面又有小厮来禀报,“公爷,二少爷他……二少爷他……”
宋孝廉本就心情不好,听得小厮吞吞吐吐,愠怒道:“他怎么了,直说就是。”
小厮也是豁出去了,“公爷,二少爷他去户部衙门立下了字据且还张贴了告示,自今日起,再不是宋家人……”
良久,屋里才传来极其无力地回音,“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如蒙大赦,本来还以为国公爷会大发雷霆,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且平静,只是这平静,依然很吓人,叫下去,那自然要逃快一些。
赵氏也是伤心,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听话孝顺的孙儿,为了一个不甚相干的女人,竟叛离家族,百年来,他还真是头一个,这叫她这个做祖母的,死后如何能有颜面去见宋家的先辈?
在听到宋珩张贴出了告示,宋元尚和郑氏这才是慌了。本来,想着他任性去祠堂说几句胡话,只要自家人不往外说,谁也不会知道。这婚事,没有他更好,照样能完成。
可现在,他自己又跑出去大肆宣扬开来,他已不是宋家的子孙,那这婚事即使办了,也不再具有意义。
很快,钱家那边也听得了消息。
钱家为了钱惠的婚事,真的是下了血本,特意在京中买下一套五进的大院子作为嫁妆,算成钱惠的陪嫁,且出嫁前,钱惠也随着钱家一起来送亲的人住进了那间大院子里,就是等着明日庆国公府的人正式来迎娶。
现在听到宋珩人已经回来,为了抗婚,自请脱离宗族,这婚叫他们钱家还如何能成?
钱惠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哭得死去活来,千算万算,没想到远去两广的宋珩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并且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拒绝娶她,这一回,她是真的再没有脸活下去。
吴氏让婆子看住钱惠,听说女儿为了此事特意从庆国公府过来了,便带着人去女儿那里了解了具体情况。
钱氏把宋珩回来以后,在家里的言行都告诉了母亲,没想到她们筹谋了这么久,最终功亏一篑,实在叫人不甘心。
吴氏泪如雨下,如此看来,她是真的做错了!老话说的果然没错,惯子如杀子,她就是太宠爱这个孙女,陪着她做了这一系列的错事,甚至于自己的名声都不顾,生生把钱家逼进了死胡同里,真是悔之晚矣!
眼看着家中满院的红妆,吴氏只能当即立断,主动派人将亲事退掉,至少在面子上,也稍稍好看那么一点点。
钱氏又问起钱惠的情况,吴氏直摇头,抹起了眼泪,只有慢慢劝说,等回了金陵,再从长计议,还能不能议亲另说,反正不能让她想不开。
“你去劝劝惠儿吧,让她看开些,明日,明日我就带她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