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琥也有些吃惊,一度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微风吹动了女子帷帽上的纱帘,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宋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姑奶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琼州府这种地方?
这是可是他的地盘,即使看错也无妨,所以,他拦在了她的面前,翻身下马,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撩开了纱帘。
真的是她。
都说美人迟暮,这个词似乎在宋琳琅身上得不到印证,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不惑之龄仍旧娇美动人,回想当年,名动一时的国公府嫡女,无不叫人仰望而不可及。
宋琳琅避无可避,只得挺直了脊梁。宋家与刘家的恩怨,早已过了百年,如果刘正琥现在非要对她不利,那她除了喊声倒霉,也是无可奈何。
与其表现出瑟缩惧意,不如平静勇敢地面对,哪怕是身死,也要在这姓刘的面前,维护宋家人的傲骨嶙嶙。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能遇见故人!刘大人,真是巧了!”宋琳琅见他一直怔愣着,主动开口打了声招呼。
刘正琥如梦初醒,继续很没礼貌地把她帷帽上的纱帘撩到了帽沿上挂住,呵了一声,对着她笑了笑,“宋琳琅?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严格来说,他们从前只见过几次面,根本没有像这般面对面说过话。唯一一次打交道,还得是十八年前,他还在京中兵马司任职,半夜里缉盗,被贼人所伤,闯进了一间佛寺求救,刚好就遇到了她。
她分明认出自己是刘家人,还是叫身边的人对他施以援手,处理了他流血不止的伤口,挽救了他的性命。
他想去跟她道谢,看到佛堂里,她虔诚地跪在佛祖跟前祷告着什么,青灯古佛与她,显得寂寥庄重又凄美,不忍打搅,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那时,她的夫君温绪在战场上阵亡的消息传回上京,已过了三年。而她嘴里念叨的,分明就是她夫婿的名字。
年少时的心动,真的只在某一个瞬间,如果不是两家人的世仇,他多么想不管不顾,将丧夫的她娶回家中来做正妻。
可不管是世俗的眼光,还是家族的仇恨,都是他不可能逾越的两大鸿沟,他只是在家中提出了这样的想法,被父亲吊起来毒打,并火速为他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本来应该相隔千山万水的人,这辈子也不该有机会再相见,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不跟做梦一样?
宋琳琅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内心这么多的想法,甚至当年曾救治过他的事情,她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她有些慌张,担心他继承了刘家人的劣根性,对她展开报复。自己倒也罢了,她不想傅芸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刘大人还真喜欢说笑,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是做梦?”
刘正琥感觉自己的心跳竟有些不受自己控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到她,还是有这样的感觉。分明她的夫婿也已经回来了,这次南下镇压高廷琛的,就有她夫婿温绪,她怎么孤身一人来了琼州府?
“你怎么会来这儿?是一个人吗?”刘正琥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宋琳琅不想暴露傅芸的身份,直点头,“是我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儿?”
“……”宋琳琅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这几日强行在百姓手中搜刮粮食充当军粮,弄得民怨四起,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大人,我前不久刚来此地,现在在琼州府暂避战火,我夫君再过不久会来接我回京,就不劳刘大人关心了。”
言下之意,大家各有家室,也不算熟人朋友,不想与他过多牵扯。
刘正琥当然听得出来,但他好不容易有这个机缘遇见她,且还是在他自己地盘,任他为所欲为的地方,年少时魂牵梦萦之人就在眼前,他不想隐忍克制。
宋琳琅见他不说话,拉下帷帽上的纱帘,“刘大人想必公务正忙,我就不打搅了,先行告辞。”
她说完,拉起傅芸的手要走,还是被刘正琥展臂拦住。
“诶!如今到处都乱着,你既已遇见我,我岂能不管你的安危,告诉我你住哪儿,我接你去卫所里吧。”
傅芸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此时听刘正琥这么说,终于明白了,来者不善,她看向姑母。
宋琳琅暗暗叹了口中气,不卑不亢问道:“刘大人,你我之间并无交情,我一介女流,去你那男人堆里,不太妥当吧?”
刘正琥不打算放过她,“交情好像是没有,缘份总是有的,那里我说了算,没有人会对你不利,你完全不必担心。”
“没有人会对我不利,也包括你?”宋琳琅带着笑反问。
刘正琥正想回答当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利这个词,得看你是站在什么角度去想,他活到这个岁数,自然不会是像年少时想的那么单纯,这些年渐渐位高权重,流连花丛,一夜风流之事常有,反正她夫婿又不在身边,他喜欢了她那么久,与她亲近一下,偿年轻时爱而不得的夙愿,了却这一桩遗憾而已,现在这儿他说了算,才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宋琳琅,我从未拿你当仇人,宋家与我刘家的恩怨,在我这儿,不算数,上京与琼州相隔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