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傅芸走得极快,宋珩本想与她稍稍解释一两句,见她那模样,知道说什么也是枉然,便也只能由她了。
他本来是想外任以后,这辈子就与她两人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哪晓得陆家就突然找上门。
朱妈妈叹了口气,朝傅芸追上去,打算开解安慰她。
宋珩又想着,她要闹脾气便让她闹吧,也不能事事这么惯着她,天下间的男子,都可以纳妾,为何独他不行?得狠下心,刹刹她的小性子,先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便没有急着追上去。
朱妈妈进房里,看她气性虽大,此时也还克制,平静地铺着宣纸,又准备抄写佛经,并没有哭,也没有显出多么伤心难过的模样,一时间,那些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傅芸知道她有话想说,也能猜到她要说什么,“朱妈妈,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件事情,没人能劝得了我。”
朱妈妈笑了笑,“奴婢帮二少奶奶研墨吧!”
朱妈妈知道她的脾气,只得把话忍回去。这个家里,既是老太君发了话,基本没人敢忤逆,这事儿,没得转圜的余地,只有等她自己慢慢想通。
傅芸往常有烦心事,慢慢抄着佛经,总能归于平静,今日却是大不相同,心中却越来越浮躁,最后扔了笔,起身,朝东书房去了。
朱妈妈怔怔地看着她远去,没有再追上去。
宋珩倚在书房窗格边的软榻上,看着房顶出神,听到脚步声,偏头朝窗外一看,傅芸拉着脸,提着裙摆朝书房急走而来,竟显得有些气势汹汹。
宋珩觉出些慌张,起身端坐着,暗自犯嘀咕,原来别人说的惧内,就是这么个滋味儿?
傅芸直接推门进来,锦欣和锦屏看她那脸色,自不必她说,默默地退下,关了门走得远远的。
“明日祠堂祭祖我不去了,来跟你说一声。”傅芸着在门口撇了他两眼,说完,转身准备开门离去。
“芸娘,等等!”宋珩起身,上前按住她拉门的手,温声道:“别闹了,我也不想这样,你这要是闹起来,惹了太祖母和祖母她们不高兴,是要吃大苦头的。”
傅芸甩开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泼妇,努力克制着语气,“我跟你说过,想要我安安心心做你妻子,你不可以纳妾,不可以沾染别的女子,以前我不计较,自我进这个门以后,这些,我不能接受,我现在就去找老祖宗,把这些话,都告诉她。”
宋珩紧紧拉住她,“你不能去!太祖母她是喜欢你,前提是你得是个听话懂事的曾孙媳妇,你去与她讲这些话,除了惹她震怒,讨不到半点好处。”
傅芸想再度甩开他,他越拉越用力,“你放开我,我才不怕呢!反正我明日就是不要去祠堂祭祖,你放开!”
宋珩干脆伸手抱住她,“芸娘,乖一点,我也不想这样,她们来京,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若是别的人,我还可以开口推拒,陆家是恩人,伯母又说了那样的话,事关祺妹妹名节,我还能说什么?”
傅芸咬牙,“祺妹妹,叫得那么亲热,你心里在偷着乐吧?”
“真没有,我跟她没见过几次面,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她家里有姊妹两个,她兄长也是这么唤她,我当然是跟着他兄长一样唤她祺妹妹,哪里不对了?”
傅芸拿手撑着他的胸膛,“你先放开我再说话。”
宋珩怕她真跑去找太祖母乱说,“你得答应我不再瞎胡闹,我就放开。”
“你不纳妾,我就不瞎胡闹。”
这对话,又回到了原点。
宋珩耐着性子温言软语,“都跟你说了,我也不想纳她为妾,这不是没办法吗?”
“你根本就是不想拒绝。”
“什么叫不想拒绝?你当时也在场,你说我该说什么?”
傅芸缓了口气,“你要真不想纳她做妾,办法多的是。”
宋珩无奈,“那你说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
宋珩低头看她略带闪躲的眼神,知道她所说的办法,一定是想了个歪主意,便问,“你说来听听。”
“祖母极为信任白云观的无为道长,我想带点银子去,贿赂他,也不说别的,就叫他说,你与那陆祺八字相冲,纳她为妾室,为妨害你,祖母肯定会反对,到时你再出个主意,叫家里人帮这陆祺相看个好点的人家,做人正妻,不比做妾的好?”
宋珩暗自思忖,这方法倒也还可行,“这个无为道长德高望重,岂是那么好收买?”
傅芸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一百两不行,那就给两百。”
宋珩摇头叹息,“你这脑子里,平日里都是想的这些?”
傅芸丝毫不觉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人生大道理,不比你那诗词歌赋差多少。”
“那好吧,我就陪你胡闹一回,要是行不通,你可不能怪我。”
傅芸心情由阴转晴,信心满满,“那我们现在就去。”
宋珩朝窗外看了看,“不必这么着急吧?这时辰太晚了,待赶到观里,天也该黑了,等再返回,得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夜里路上也不安全。”
傅芸拿手撑着他,尽量相隔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