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卡跟在瓦列里身后,出酒馆没几步就打了个哈欠,吃下去的东西在他肚子里不断发酵出困意:“那我们去第一家还是第二家旅店?”
“第一家。”
维卡茫然了:“你刚才不是说要找更干净的……”
走在前面的瓦列里忽然侧身,将一包钱币扔向维卡:“那是我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维卡接过原本属于安德鲁的钱袋,茫然得近乎呆滞:“这、这些钱给我干嘛?都给我?”
瓦列里呲了呲牙,很像是在嘲讽维卡现在的傻样:“我让你带着它们逃跑,你敢吗?”
维卡连连摇头,又舍不得把钱袋扔地上,只好伸长胳膊将它拿得离自己尽可能远:“我不敢!我也没想逃跑!我能对着海神发誓我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哈哈哈,就你?海神不踢你这样墙头草的屁股就不错了,”瓦列里不再吓唬维卡,而是甩了甩手示意他快步跟上,“我要做个小实验,今晚你先负责保管这钱袋,我们到时候在旅馆要两个相邻房间。”
“好、好!您完全可以先说这话,我都会配合啊……”
瓦列里无奈地瞥了维卡一眼:“我只是开个玩笑,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凶狠?一言不合就发疯?”
维卡也扫了眼瓦列里肩头的红斗篷,紧闭着嘴沉默以对。
“总之,你进屋后就尽快休息,我会找机会迎接我们的客人。”
“客人?”
“你就当没听到刚才的话。我要是现在跟你说了,万一你今晚都睡不着了怎么办?说不定对方根本不会来呢。”
维卡又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布袋子,原先钱币碰撞的声音是那么悦耳,现在听起来却像是他的棺材板在晃荡:“所以,我成了诱饵?”
瓦列里冲维卡竖起了大拇指,对他临时发挥作用的头脑表示出赞赏:“你看,我都说了你就当没听到刚才的话。”
虽然维卡的脸色有点发白,不过喝了三杯淡啤酒后,他的胆子反而大起来了:“无所谓,我倒头就睡,天塌了我都不知道!”
瓦列里大笑着拍了拍维卡的后背,差点没将腿软的维卡给扇趴下:“哈哈!心态不错,继续保持!”
剩余的路程上,维卡再三向瓦列里确认了好几遍:“真的不会有事吧?”
“不会,如果你这么焦虑,我可以直接把你敲昏。”
“那算了,我还是自己睡着吧……”
数分钟后,艾丝特握着钥匙走进隔壁的房间,完全无视走廊上维卡欲言又止的眼神。
两人的房间都在一楼,这整个旅馆就没有二层楼,就连盥洗室都是公用的,设置在走廊尽头。
那位酒保说的话倒是都挺靠谱,这间旅馆真心说不上干净,但是单人房间一晚上只要一枚银币。
狭窄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阴冷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床沿的缝隙里有几只虫子匆匆爬过,窗户边挂着半张不完整的蛛网,新落户的蜘蛛正在上面来回忙碌着。
艾丝特把挎包放在桌上,将红斗篷解下盖在上面,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然后直接躺上了床。
一团云雀形状的光芒从瓦列里的前额钻出,直接扑到了那只蜘蛛的身上,蜘蛛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八条腿,前端的两条腿上长出了白色的骨质硬层,看上去格外奇怪。
在起初的不适应过后,蜘蛛垂下一道丝,很快就落在窗台上,沿着那条小缝爬到旅店的外墙,向维卡那一侧的窗户缓缓靠近,把身体挤在窗户外侧的阴影里。
八只淡色的眼睛微微转动,盯着绯红月光下的街道。
——
凌晨两点半。
一个人影穿过街道,敏捷地将身影隐藏在黑暗中,贴近旅馆的外墙,停顿了几秒,便直奔维卡那扇窗户。
维卡为了透气散霉味,也给窗户开了一道缝隙,没有完全关紧。此时他的鼾声正不断从屋里传出来,即使在窗口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蜘蛛抖了抖腿,活动一下身体,看着那高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身姿轻盈,几乎是跟滑一样越过窗台,站到了维卡的屋子里。
维卡还在睡,即使窗户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也完全没有惊醒这个男人,他今天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此时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间。
蜘蛛也爬进了窗户,不过并未往屋里深入,而是蹲在窗边附近,望着那不请自来的人。
闯入者蒙着脸,原地转了一圈,借着月光看清了床上打鼾的人不是那个光头。
闯入者愣了一下,随即直接冲着桌上的钱袋伸出手,轻轻拎起,努力让袋子里的金币别发出太多碰撞声。
正当闯入者想要返身从窗口翻出去的时候,却看到墙上多了一道影子。
那是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双腿交叠坐在窗台上,后背靠在窗户边缘,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又像是个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闯入者没有转头,而是缓缓转过身体,不让自己继续背对着突然出现的敌人。
“夜安,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你了。”
闯入者的兜帽下,是一张盖住长相的面具,但正是这身打扮,唤起了艾丝特的一点印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