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石坡正关防使程明科刚刚睡醒。
黑石坡关防厅有一位正关防使和二十八位副关防使,除了出外勤的,其他关防厅的人员吃住都在关防厅,关防使也不例外。
程明科还没来得及洗漱,秘书童玲珠有紧急情况汇报:“程使,江相帮失联了。”
“谁失联了?”程明科以为手下人说的是新任堂主付博泰,付博泰这两天要去联络圣贤峰上的圣人,不在堂口,也很正常。
可童玲珠说的不是堂主付博泰:“整个堂口都失联了,一个人都找不到,城里的两个舵口也失联了,只剩下城外一个舵口还有人。”
程明科愕然道:“城外舵口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城外舵口可没撒谎,他们那舵口只有一个舵主和一个棍郎。
不用多问,一想就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地位,他们两个人堂口里最不受待见,被发配到城外去了。
帮门里不受待见,命数上却受了眷顾,昨天堂口收到消息,让所有人去大仓,和堂主一块联络圣人。
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这么好的机会谁会想起这两个人?
就因为没想起他们,这两个人反倒捡了条命。
关防使程明科神色凝重,他当即下令,中断黑石坡对外所有交通,全城搜寻黑石堂成员。
命令一出,火车、轮渡停运,边境线上的哨卡全部关闭,这就是关防使的力度。
普罗州各地都有界线,出门得有路引,平时也很少有人出门,按理说,关闭了交通,影响不会太大。
这要是药王沟,关闭一段时间还真不是问题。
但黑石坡很特殊,这是一座很纯粹的工业城市。
各个工厂的产品等着出货,全都堆积在了车站。
有些原材料,黑石坡不产,需要从外边调运,而今断了交通,许多工厂也停产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黑石坡的粮食有限,城外远郊有几座村庄,种那点粮食,基本自给自足,黑石坡的粮食都是从外边买来的。
交通一断,黑石坡的粮食来源就断了。
这么大一座城市,没有存粮么?
有,但这些存粮不在居民手上。
黑石坡的居民家里不存粮食,平时都在工厂食堂吃饭,手里宽裕了,一群人出去下个馆子,而今没了粮食来源,食堂不开火了,饭馆也不开张了,不少人要挨饿了。
关防使程明科刚来黑石坡不久,秘书童玲珠担心他不了解情况,提醒了一句:“程使,黑石坡的交通不能中断太久,这座城市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程明科神色平静道:“我知道交通对黑石坡非常重要,正因为重要,他们才应该学会珍惜,
整整一个堂口的人,就这么失踪了,我不信没有人知道线索,可告示贴出去这么多天,一点回音都没有,这证明他们根本没把关防厅放在眼里。”
童玲珠不敢再劝,可线索哪有那么好找?
江相帮在黑石坡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平时行事还非常隐秘,帮门中的成员大多假扮成神棍、庙祝、斋婆、相面的、卖药的,寻常百姓哪能认识他们?
更要命的是,关防厅还不想和江相帮扯上干系,告示写的非常隐晦,只说付博泰等人失踪不见,百姓们看着告示上的照片,一脸雾水,谁也不知道付博泰到底是谁。
可程明科很有信心,他坚信这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城里状况紧张,城外也受了影响,很多大家族的生意也都离不开黑石坡。
陆家在黑石坡的生意都交给了李伴峰和马五,但马五现在没心思管生意的事情。
他在逍遥坞里专心致志剪胶片。
剪胶片是个技术活,会剪还得会粘,马五在这方面可不算内行,但这卷胶片必须他来剪,因为这是李伴峰带回来的胶片。
胶片上记录着拉洋片的人在柳塘村拐孩子,并且和江相帮堂主付博泰接头的全过程。
没错,这位堂主就是付博泰。
马五和告示上的照片反复比对过。
之所以要亲自剪辑,是因为马五不想走漏了李伴峰的行迹。
接连灭了江相帮三个堂口,真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老七做的。
这事做的有点疯,但既然做了,马五自然要跟着老七做到底。
剪好了胶片,马五翻录了一份,给了沈容青。
沈容青看过胶片,青筋跳了起来。
胶片没声音,但沈容青能看见付博泰的口形。
“他说他看不见,好啊,这回要让整个普罗州都看见!接下来几天,报纸加印!”
……
“报纸加印!”白秋生给《夜来香》的编辑下了命令,“把付博泰的老底掀出来,把江相帮这多年的所作所为全都掀出来!”
宇文琪有些担心:“现在不少人家都快吃不上饭了,米价翻着翻的涨,哪还有多少人买得起报纸。”
“不收钱!”白秋生把报纸拍在了桌子上,“咱们白送,非得把这事说清楚不可!”
……
关防使程明科把报纸拍在了桌上:“还真有挑事的,把这家报馆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