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便说话,别动不动搞出这些动静来,没得叫人心烦。”丹娘微微皱眉,“我且问你,既然你说你娘少了物件首饰,可有证据总不能你随口两句,我便要依你的话行事吧”“有、有的。”狗福忙道,“原先在沈府里,丫鬟婆子们受主子赏赐都是有专门的妈妈记录在册的,我娘跟在太太身边很是得用,光是首饰就赏了不少,其中便有一串明珠手串,另有虾须金镯一对,那虾须金镯小的也是见过的,我娘很是欢喜,几乎日日都戴着。”狗福这么一说,丹娘也记起来了。好像那个周妈妈确实戴过。她揉揉眉心:“我晓得了,你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我把你送回沈府,交给太太发落;要么,你从我这儿拿二十两银子走,以后这首饰的事情也就别说了,不过……你拿了银子,须得给我留个字据。”狗福慌了神。他虽只是个下人,但也知道自己混进这样的府邸若是被主家较真了,怕是要去吃牢饭的。之前没被抓时,他还没觉得如何。如今落在了丹娘手里,他不免想起自己老娘临终前的一番话。那周妈妈曾说过,沈府与抚安王府怕是不能善了的,她去了之后,叫他们爷儿俩守着从前的积蓄和那些田地过活便成,千万不要再扯进去,免得小命不保。也是狗福自个儿心贪,回去查点之后,发现少了这几样首饰,便动了歪心思。再怯怯地抬眼看了看站在廊下的美貌夫人,触到那双冰凉的眼睛,他又吓得忙低头:“大奶奶,小的、小的还有一事相告……”天色阴沉沉下来,看着就要下雪了。这日头过了下午晌便很快黑了下来,府邸各处到了时辰便捅炉子做饭,茶房与水房里的炭火炉子却是一日到晚都不熄灭的。狗福已经在纸上按了手印,欢欢喜喜地拿了三十两银子回乡去了。多出的十两,是丹娘特意给的。她歪在铺着厚实棉锦的榻上,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南歌刚好打起帘子进来。“送出去了”丹娘眯起眼睛问。“我让外头直接喊了他家老头来接的,一辆驴车刚从角门送出去,父子俩瞧着倒是老实本分的人,得知夫人您多给了银子,当即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南歌瘪瘪嘴角,面色似有不悦,但什么都没说。丹娘轻笑:“你是觉着我不该给那么多银子”南歌沉默片刻,便爽快地点点头:“夫人,您莫怪奴婢多事,奴婢在庄子上生活过一段日子,太清楚那些个没人管的农户是个什么样子了,尤其是他们这样的,那狗福胆大包天,竟然敢混进咱们府里,光凭着这一点他就不是那忠厚老实的。”“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夫人您面软心热,偏又是个最心疼人的主子,他们这一回不但没受罚,反倒落了不少银子钱,奴婢是怕他们回头又起了旁的心思。”丹娘听着,笑得满脸宽慰:“真不错,我们南歌姑娘真是长进了,啊不成……我说错了,该是先生娘子才是。”南歌羞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亮晶晶,嗔怪道:“夫人惯会拿我玩笑的,我可是真心替夫人您担忧。”“我明白,但这狗福来得正是时候。”.丹娘微微一笑,却也不解释。没过几日,抚安王府上下来了一场大整顿。内外院分开,各有掌事。从上到下,依次安排了管事与管事婆子。分工到位,人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且这些个管事都被丹娘叫去进行了文化课培训,要求做到能读会写,登账的字迹清爽。学得好的,丹娘还给额外赏钱。能读书识字,还能额外领钱,这些个管事们当然愈发积极。没过多久,整个府里就呈现出不一样的风貌来。首先是内外院的分离,分早晚开不同的门,另有管事婆子与看守互相监督把手。再者,里头掌管衣食住行的一应事务也分开。光是厨房这一项便就清爽利落得多。冯妈妈也来回话,说是自打夫人分了内外院,她的活计都比从前轻松了,这会子专管燕堂的一应吃喝。冯妈妈又说了,如今府里还缺几个糕点娘子或师傅。丹娘一听觉得有理,便把这事儿交给了奚嬷嬷来办。奚嬷嬷可是经年的老嬷嬷了,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她出去跑了两日,便敲定了两位糕点娘子与一位师傅入府。这么一来,最开心的反而是老太太。老太太说了,这才有一个高门府邸该有的样子。丹娘在一旁捧着账本算着,心在滴血。又是采买人手,又是安排培训,又是发放赏钱……这一连串下去,她几乎花掉了过往几个季度的开销银子。老太太就见不得她这样小家子气,便板起脸骂道:“好歹你也是一府的当家主母,你姑爷在圣上跟前如此得力,你也不好这般小气的,回头让你安排宴席款待什么的,你总不能在那一众挑剔的女眷跟前出丑吧。”她真的很想说,出丑也不怕,她们又打不过她。但对上老太太那双认真的眼睛,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当即放下账本,她搂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日子一天天临近,沈寒天的家书再一次送到。这回终于有了确切的归家日期,正月二十返回,二月中入京。丹娘松了口气。横竖这年,沈寒天是回不来了,那她便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腊月二十八,重臣府邸的命妇们进宫谢恩。丹娘有诰命在身,天不亮就要起来梳洗装扮,将自己那一套袍子换上。这是专门进宫朝见的礼服,圆领样式配霞帔锦缎,里头是宝蓝色的袄子,腰间束了一条革带,这一身隆重华贵,光是头面就重得丹娘叫苦连天。进了宫,先去拜见中宫皇后。因天冷,太后身子不爽,便免了这一次的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