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丹娘微微苦笑,给自己碗里添了一块热乎乎的肉片,“这还是分府别院单住的,若是住在一处,这一日日的还不知怎么折腾呢。”.说起这个,她就万分庆幸。虽说当初在云州,确实也有过一段孤单的日子。那会子府里真正做主的就她和沈寒天。偏沈寒天又是那副光景。若她真是个刚刚及笄的痴傻庶女,那样日子估计多半撑不下去,又哪里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这么对比起来,丹娘又觉得信心满满。再坏也坏不过当初那样的日子了。如今她掌管偌大一个府邸,远郊的庄子也比云州多得多,耕地也扩大了两倍不止,圣京云州两地各自耕耘每到收获之时,都能比寻常人家获得更多。比起上辈子动荡不安的末世,丹娘已经很满足了。有道是,知足常乐。不过是几个念头转换之间,丹娘的嘴角重新又浮起一抹浅笑:“哎,随她去吧,横竖她不能住过来,沈家那头一大家子呢,总不好都搬过来,她也就只能这样为难我了,这点子小把戏我还不怕呢。”老太太笑道:“这可不是小把戏,你没听那康妈妈说了,人家从账房库房入手,你那头也查了出来,原先管账房的人里头,确实也有与那周妈妈搭上线的了,你这婆婆端的是有心计有计谋,是个狠角色。”丹娘叹了一声:“能生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儿子,当娘的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可以理解。”老太太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见她确实没有放在心上,老太太松了口气:“也对,你自己晓得该怎么做就成,到底是长大了,再不似从前那般没轻没重了。”“瞧您说的,我何曾没轻没重了。”她弯起眉眼,“不过,既然人家手伸得这么长,我也要有点表示才对呀。”第二日一早,丹娘便命人收拾了两辆马车出来。她乘一辆,另外一辆则放满了各种冬日里必需的物件,什么棉丝布匹,什么鞋袜绒毡,还有整整一筐足有二十斤的银骨炭。这可是御贡的好东西。入冬之前,圣上赏了一批送到抚安王府。丹娘懂皇帝老儿的意思。她男人在外头替他办差,皇帝多多少少要表现出额外照拂的意思,这一批银骨炭就是圣上在表态。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沈府门外,门房早就得了消息迎出来,见了丹娘就不断的作揖行礼,口中还道:“大奶奶来了,大奶奶一路辛苦,咱们太太已经在等着了,快请里面进。”里屋暖烘烘的,地龙起得很足。其实现如今还没有到圣京最冷的时候,就说丹娘自己,白日里都不起地龙,也就晚上睡觉那会子才用。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了冻,是以每日起地龙的时辰要比丹娘屋里早一个时辰,也比丹娘那头晚一个时辰停用。但到了沈夫人这边,这还是上午晌呢,地龙就这般热乎了,可见沈夫人是真的怕冷。丹娘脱去了外头罩着的一件大氅,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沈夫人忙放下手里的热茶:“瞧瞧你这老远过来的,还行什么礼呀,快些坐好,咱们娘儿俩靠着说说话。”“给母亲请安,本就该日日来的,还是母亲体恤,儿媳才能消停偷闲,如今来了如何能不好好给母亲请安,您就别心疼儿媳了。”丹娘笑盈盈道,又依着礼数给沈夫人行了大礼。沈夫人眼眸沉了沉,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你呀,真是拗不过你。”待丹娘礼毕,沈夫人忙让陈妈妈又上了热茶来,叫丹娘坐在她身边,婆媳俩闲聊起来。丹娘笑道:“方才我带了银骨炭来,冬日到了,母亲怕冷,屋子里总是起着地龙,时候久了也难免干燥,这炭火取暖却刚刚好,您白日里尽管用着,若是不够了,儿媳再给您送来。”“这怎么好,这银骨炭还是圣上赏赐的,本就没多少吧,你自个儿留着用,还有宋老太太可比我年纪大,你务必要当心,别叫老人家冻着。”沈夫人说话间白春白雪,很是温和惬意。“您就安心吧,保证冻不着老太太,倒是您住在这头,儿媳照拂多有不便,您再与我推辞,那就是生儿媳的气了,不愿用儿媳送来的东西。”丹娘俏生生地说着,这话反倒让沈夫人哭笑不得,只好连连应了。一时间,婆媳和睦,谈笑风生,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浮云。她们谁也没有提起。正说着,丹娘话锋一转,笑道:“今日儿媳前来,还有一桩事想请母亲成全。”“何事”“那康妈妈如今在我府里做得可不是很安心,我仔细问了,她原是庄子上做活计的一把好手,我寻思着若是强行将其留在府里反倒不美,如今我这庄子上也缺少人手,不如叫康妈妈过去。若她做得好,来年给她升个庄头当当,既风光又体面,才不算埋没了母亲当初的一番好意,您说是这个理吧。”丹娘说这话时,眸光清澈,笑容恬淡,颇有几分话家常的轻松愉悦。这也确实是家常话。儿媳与婆母商量一个管事妈妈的安置,放在哪个府里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沈夫人这里,她抬手喝茶的动作都因此顿了顿。“要放去庄子上你已经想好了”她淡淡问。丹娘仿佛看不出婆母的语气已经变了,依旧脆脆道:“对呀,知人善用的本事我是不如母亲的,当然还得慢慢学,如今这康妈妈的安置便是头一遭呢。”“是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依着你的意思办好了。”沈夫人慢悠悠笑道。“我就晓得母亲心疼我,才不会驳我呢。既如此,母亲将那康妈妈的身契一并交于我,待我回府时一道带走。”丹娘这话说得太过顺口,以至于沈夫人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为何要身契”“要去庄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