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萱小脸发白:“听说是吊死的,就在她自个儿的屋子里,才回去第二日便吊死了……”丹娘听了满心唏嘘。一想起当初那个跟在杳娘身边,娇俏灵动的丫鬟就这么没了,她就一阵不舒坦。这该死的封建时代。她忍不住在心底骂。可骂完了,又涌起一阵无奈。她也只能骂一骂了,到了这个时代,光凭着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改变什么的,要么顺应,要么逆反,只不过逆反到最后,若是没有任何地位,结果大约也不会比明杏好到哪儿去。说到底,她已经够幸运的了。虽然是庶女,虽然家道中落,但最起码她还是官宦之家的女儿,不必沦为奴婢。她沉默许久,淡淡地来了句:“怕是大姐姐也心情不好。”转头又吩咐新芽道,“你去库房寻些红玉养容膏,再挑些灵芝人参之类的,送去荣昌侯府,一直送到大姐姐手里。”新芽应了,利落地一打门帘出去了。丹娘也已经无心用饭,潦草地吃了几口,便让乳娘将玉姐儿抱来逗着。望着怀里白胖懵懂的孩子,她这一颗心都快化了似的。怀孕那会子她就憧憬过,要是能生个女孩儿那便好了,她喜欢娇软可爱的女娃娃;可转念又一想,在这个时代,女孩儿要比男孩子承受更多……她便又忍不住换了念头。等到女儿呱呱坠地,她顿时明白了一颗慈母心的含义。既做了她的女儿,那她便会拼尽全力,护孩子一生。丹娘抱着玉姐儿哄着,小小的孩子也晓得这是娘亲,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丹娘的脸庞看,时不时咧开嘴笑得满是口水。一旁的乳母笑道:“姐儿这是认人了,晓得谁是母亲了呢。”丹娘又抱了一会儿,才让乳母将孩子抱去睡午觉。外头厢房外,南歌正板着脸训斥书萱。“你也不是刚入府的丫头了,怎还这般没轻没重的,横竖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事情,何必紧赶慢赶地要告诉夫人”南歌毫不客气,“原先咱们姑娘在娘家的时候,也没见大姑奶奶如何待她好了,就这事儿,咱们都算差点被连累的,还给她操什么心”“这下好了,夫人原就忙了大半日,这会子连午饭都没仔细用几口,你这丫头——要不是夫人疼你,我高低要打你手板子才是!”书萱吐吐舌尖,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好姐姐,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原想着这事儿有了决断也好叫咱们奶奶知道了放心嘛,哪里还想这么多。”书萱忙挽着南歌的胳膊撒娇。南歌叹了一声:“旁人不晓得,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你想想我那会子,若非咱们夫人善心,我又如何能有今日”“那大姑奶奶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往后可要长点心,别什么事儿都冲在前头,免得叫人利用了。”书萱忙道:“我都记下了,姐姐放心吧。”荣昌侯府轰轰烈烈地闹了这么一场,虽说是有惊无险,但却真的有点伤及元气。宣平侯下狱,一应勋爵富贵被捋到底,全家抄没。荣昌候也紧跟着告假,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跟皇帝请了个长假,直接提前养老了。这态度也是间接告诉圣上,荣昌侯府上下对那些个权贵没兴趣,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可以说相当没志向了……但同时也让圣上安心不少。皇帝老儿当场就批准了,还给了荣昌侯府不少赏赐,以示安慰。这么一来,圣京城上下都明白了——哪怕皇帝重重处罚了宣平侯,但并未牵连荣昌候。风往哪儿刮,人心就往哪儿吹。等消停了一阵子后,夏末秋初之际,老太太要回来了。丹娘高兴不已。去接老太太回府的前一夜,她就兴奋得睡不着,在镜子前挑挑拣拣,竟是在挑选第二日要戴的朱钗金饰,看得沈寒天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见我也没这般仔细打扮过。”他酸溜溜地来了句。丹娘头都不抬:“咱们俩要这般客气做什么,都是要过一辈子的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些,你也不嫌累得慌。”“夫人容光绝世,我如何会嫌只是夫人一颗心不在我身上罢了。”她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这话不对。哭笑不得地抬起脸,她从镜子深处对上了沈寒天的双眸,笑道:“夫君这是吃咱们家老太太的醋了羞也不羞,这醋也吃的起来。”://..沈寒天上前,替她选了一支丹阳蝶舞钗:“就这个蛮好,珠光流翠,衬你的颜色。”丹娘:“听你的。”顿了顿,她又笑道,“下回子你带我一道出门,我定好好装扮。”“为何”“女为悦己者容嘛。”他微微一怔,轻笑起来:“好,那为夫就等着看娘子装扮了。”第二日,晴空万里,丹娘一早便起身。先雷厉风行地料理了府中庶务,然后便乘着马车朝宋府进发,她嫌少像今日这般铁腕,一番架势倒是唬得周康两位妈妈心有戚戚。待丹娘出了门,她们俩凑在一起,躲着人小声嘀咕。“还道她还是个惯会享乐的闲散贵妇,没想到……竟这般厉害。”“那么厚的一个账本子,她才看了几页就给挑出毛病来了……便是咱们太太,怕也做不到这样。”周康两位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唏嘘,越发觉得自己这位新上司实在是不好糊弄,当下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丹娘可不知道这两位的小心思,这会子她只觉得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就到宋府,把老太太带上马车,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才好。只可惜,这想法也就只能想想。到了宋府,先去拜见了赵氏。今日宋恪松没轮休沐,是以丹娘还能省了一次请安,倒也方便。赵氏见丹娘送了这般多的瓜果菜蔬,还有珍贵药材来,顿时笑得眉开眼笑:“都是一家人,你倒是好次次都这般客气,没得让家里人都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