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什么叫糟践”丹娘微微皱眉,一脸不解。“她们都是娇养在府里的丫鬟,平日里做些轻省便宜的活计便成,哪能如那些个农户一般下地干活呢,又脏又累的,你还说这不是糟践”沈二婶婶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不少,“咱们府里的家生子,针线洒扫样样都能,你偏要让她们去田地里,你这府里是没个小厮了不成”“这还是你婆母给你的人呢,你就这般不待见,可见你寻常也没把婆家人放在眼里!”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丹娘索性重重搁下茶盏。只听清脆的一声响,沈二婶婶吓了一跳。眼前年轻的主母花朵一般的脸庞上浮现出冰雪之意,她冷冷笑道:“两个丫鬟罢了,在婶婶的口里倒成了挪不动也使唤不起的金贵人物了,若是心疼她们,不若婶婶把她们带回去吧,也省的好多事情。”说着,她也不等沈二婶婶回过神来,转脸就对南歌吩咐:“去把绯橘和漫儿叫来。”南歌应了,利落地一转身,步伐飞快。沈二婶婶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顿时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不一会,两个丫头都被带来了。“你们俩是沈府出来的,如今我婶婶心疼你们做农活,我这个做晚辈的也是不该,平白无故地叫家中长辈添了这档子心事,也罢——你们今日便就跟着回去吧。”丹娘淡淡笑道,“到底是沈家出来的,离开的时候又不长,跟在二婶婶身边,想必也能过得顺遂。”她转脸对着沈二婶婶轻笑,“这两个丫鬟的身契并不在侄媳妇手里,还在婆母那儿,那就烦劳婶婶领着她们回去的时候,顺道跟我那婆母讨一讨,你们妯娌多年,必然比我情分深,这点子小事就麻烦婶子了。”说罢,她抬手拢了拢鬓角,“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婶婶好走。”她起身离去,竟是一句话都不给沈二婶婶留。沈二婶婶愣在原地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她气愤不已地将茶盏搁下,一张老脸铁青:“这个宋丹娘好大的架子!!长辈给的人,说不要就不要,我不过多说了两句,便要这样甩脸子,真是没大没小!”任凭她在花厅里骂出一朵花来,也无人搭理。南歌听了气愤不已,跟在丹娘身边道:“咱们就真这样不计较了,那老乞婆还在骂呢。”“让她骂呗,我倒是希望她能坚持得久一点,最好啊能撑到侯爷侯府,那到时候乐子就更大了。”丹娘完全就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但不嫌,她还是火上浇油的积极分子。只是被不咸不淡地骂上两句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她才不会真的计较生气呢。该吃吃该喝喝,又去园子后头视察了一遍今日田园耕作的进度,小日子美滋滋。沈二婶婶总算骂累了。左右瞧瞧也没个丫鬟过来添茶续水,茶壶里的早就喝光了,骂了好一会子,这下嗓子眼里都在冒烟,看着那些个点心是半块都吃不下去,沈二婶婶心情更差了。骂人这种事,也是需要双方配合的。尤其是长辈骂晚辈。长辈骂得过瘾,晚辈也该当面表现出唯唯诺诺,一副受教了的温吞模样才好,不然独角戏,谁唱谁尴尬。沈二婶婶觉得无趣,一甩袖子就走。偏抚安王府大,又没个熟悉的丫鬟在前头领路,她绕来绕去的眼睛都花了,还没绕到大门所在。正火急火燎时,她穿过一片墨竹林子,那头隐隐一扇朱红的门板出现在眼前,她大喜过望,赶紧领着丫鬟加快了步伐。谁知刚到跟前,那扇角门忽然开了。沈寒天一身挺拔,阔步而来,刚巧与那沈二婶婶打了个照面。“原来是大侄儿呀。”沈二婶婶笑得尴尬。别看她方才在丹娘跟前那般嚣张,到了沈寒天的面前就只剩下赔笑的份了。沈寒天:“二婶婶好。”“好好,都好。”“二婶婶今日既来我府里做客,怎不用了晚饭再走”一说到这个,沈二婶婶就一肚子火气,当即冷哼两阵:“饭就不吃了,你媳妇好大的架子,我可高攀不起。”“二婶婶哪儿的话。”沈寒天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就消失了。他缓缓道:“二婶婶骂了好一会,如今也该累了,不留你用饭是侄子的失礼,来人,请二婶婶回去,咱们好好陪婶子吃酒吃菜。”沈二婶婶心头一颤。他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还欲婉拒,可沈寒天轻轻招手,很快府中侍卫就将大门围上,小厮麻溜地过来领路。这是……不吃也不成了。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沈二婶婶这才一身酒气地从抚安王府离开,这一回沈寒天亲送她从正门走。待她上了马车,沈寒天在车下拱手道:“多谢婶婶慈爱包容,我家夫人身怀有孕,天色已晚,实在是不便出门相送。”沈二婶婶已经吃得醉意深浓,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她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闷闷的:“不妨事,都是一家子,说什么客气呢,倒是你让丹丫头多多留意身子,回头我再给你们送好些她能用得上的药材来,往后啊常来常往才好。”待沈寒天回屋,丹娘已经休整歇下了。瞧着她一头乌发,身穿雪白的里衣,外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褂子坐在榻上,他忍不住皱眉:“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我这会子正热着呢,半点不冷,你放心吧,我有数的。”她笑着摆摆手。他往她身后塞了一只攒金的丝绸棉绒的靠枕,好叫她歪着时舒服些,然后笑问:“你今日怎把那二婶婶气得骂人”丹娘眯起眼眸:“哟,这会子来兴师问罪了我瞧你方才给你婶婶灌酒的样子,还道你不问了呢。”“她喝多了,这次回去才好成事。”他温温笑道,“若不是喝多了,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