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马大人没有与其他人说,但却回去告诉了妻子。马夫人连连称奇,但一想到是宋家小七,反而不觉得惊讶了。她瘪瘪嘴:“若是旁人我会讶异,可要是她……哎,我真觉得没什么了不得。你想想年前那件事,阳昶河道上多凶险呀,她还能硬生生保下那么多人活着回来。”她边说边摇摇头,“罢了,这事儿咱们瞒在肚子里。我瞧沈大奶奶也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马大人苦笑:“可不是,我瞧她的意思,收拾这些山匪只是顺手,只因她要带着家中长辈,去那个温泉庄子上调养。”马夫人一阵唏嘘:“秀兰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被那个老乞婆欺负得差点过不下去。”原先,她也觉得女子三从四德便好。能忍的下去,生出儿子来,日后总归是有好日子过的。马秀兰好歹是正房奶奶,如今又为文家开枝散叶,怎么都不能被休回家来,再说马大人与文大人关系甚好,就冲着这一点,她的日子也该顺风顺水。哪成想,竟然摊上了这么个婆婆,闹得鸡飞狗跳不说,上次之后马秀兰竟然还在娘家住着。文二不是没有来接过妻子回家。头一回来接,马秀兰倒也没有拿乔,就是与丈夫哭诉了一场后,夫妻俩抱头痛哭,然后收拾箱笼,带着婆子丫鬟一道回去。结果刚到她居住的小院门口,意外地发现这院子竟然被文太太自行张罗,又给了他们家前来投靠的什么远亲一家居住。看着那一屋子所谓的表亲,马秀兰当场气得要晕过去。可恨的是文二居然早就知道,他就是憋着不说,为的就是让妻子眼见为实,没法子了,再乖乖跟他一同回去住。好不容易与公婆分了家,现在又要回去一起住,马秀兰心中百般不愿,再想起刚刚与丈夫互诉衷肠,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她强忍住没有和丈夫当街吵开,而是沉着脸又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了娘家。这一来一往,直接给她的耐心磨掉了一半。文二再来时,她已经没有最初的温柔了。夫妻之间就是这么回事。一个觉得自己委屈,一个认为我已经给你台阶了,你不下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两人僵持住,话没好话,说到激烈时,马秀兰红着眼眶把小茶几拍得咚咚响,厉声质问:“你当初求娶我时是如何与我爹娘说的现如今我连自己的小院都保不住!你还要我回去忍忍个屁忍!”她终于爆粗口了。文二也沉着脸:“父母年岁不大,我大哥那边也没分家,我们作为弟弟弟妹确实不该吵着闹着要分,传出去岂不是难听”“难听还有比这更难听的,你如何办”夫妻俩大吵一架。争执发生时,马夫人就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事已至此,再闹下去双方都不好看。想到这儿她也只能进屋劝了劝女儿,只是话到嘴边,真觉得晦涩难言,怎么说怎么苦。难道就这么算了马夫人觉得不服气……可不服气也不成,因为自此之后,文二就不来了,夫妻俩彻底闹僵。作为出嫁女,马秀兰是不好一直住在娘家的,时间长了别说她自己,就连娘家大嫂也要有意见。马家夫妻俩聊完了开心的事,下面就要来说说不开心的事了。“秀兰的性子也太过了些,女婿对她终归是有情分在的,可孝字当头,你让他如何办况且,亲家公也与我说了,这次回去必定不会让亲家母再兴风作浪,如今那文太太已经被送去祠堂反思了。”马大人说着,重重叹了一声,“一日除了三餐睡觉,她都要在祠堂里待着,想来也没这个时间再为难秀兰。趁着这个档口,叫他们小夫妻赶紧和好,早日生下嫡子来,才能安妥啊。”“老爷说的是。”马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丈夫的话有道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女儿着想,她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就听您的,我这就去劝劝兰儿。”马夫人出手,没有不成的。马秀兰到底也没有跟这个风俗惯例作对的念头。于是山匪事件之后,文二被父亲压着再一次登门,马秀兰也顺着台阶下来了,夫妻俩一道回去。没有了文太太在家作妖,马秀兰也拿了一大半管家之权,总算脸色好看许多。只是……那新婚时期的如胶似漆却再也回不去了。庆幸得意之余,她难免有些怅然。夏日炎炎,老太太的身子越发懒散,一个傍晚时分,丹娘领着众人,架着三辆马车出门了。老太太原先不愿晚上赶路。但一看车内布置得舒适自在,还有个小冰桶摆在一旁,她睡在那白竹揉丝的凉席上只觉得浑身爽利,便也不说什么了。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他们已经抵达山脚了。顺着台阶上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到温泉庄子的门口。这几日,丹娘已经找了专门的泥瓦匠班子,将整个庄子里里外外重新修缮了一遍。“怎么样”丹娘提着裙摆,快速踩上几层台阶,“喜欢吗”老太太仰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再看看四周干净整洁的台子,不由得想起年少时那青葱稚嫩的梦想。她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倒是不错。”这个温泉庄子地方不小,一共五个泉口,对应的是一整套五个大院子。另外还有厢房、柴房、厨房等处,主打一个一应俱全。丹娘提前安顿好了,老太太来了就能吃上美味的饭菜,所有人吃饱之后先去睡觉休息,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又忙着张罗晚饭,到了漫天星光的夜晚时,这方才开始泡温泉。老太太吃了药,由奚嬷嬷、翠柳和书萱服侍着入了汤池子。丹娘替她瞧着时间,不让老太太泡太久,按照葛老太医说的,等到温泉将体内的药效散出来,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便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