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洁白润泽的玉佩轻轻挂在手指间,那玉质的白与她肌肤细嫩的白交叠在一起,真当是美玉生晕,看得人心头欢喜。老余站在屏风外头,毕恭毕敬地回话:“按照您的意思,做成了兰芝玉树,乌云闭月的样子,也是按照您给的花样子来雕琢的,大奶奶可还满意”丹娘看得爱不释手。这老余确实有点本事,这一手的好手艺让人赞不绝口。虽然制工的时间长了点,但好在她也不着急,反而能收获这般惊喜。那玉佩雕琢成了挺拔苍劲的玉树,点点树叶兰芝,纹理清晰,圆润细致,尤其是那一抹黑色的微瑕,却被打造成了乌云,树枝上端一轮明月皎皎,毫不畏惧乌云缠绕,确实巧夺天工,美得让她都挪不开眼。仔细欣赏了一番,她笑道:“不错,下去领赏吧。回头再有这活计,我还是头一个找你来。”老余笑得满脸褶子:“老奴不才,还道是这手艺再也见不得人了,多亏了大奶奶,老奴才能又做出这样的玉件,谢大奶奶。”大约是他还保留着一番匠人之心吧,这话说得格外恳切。丹娘让尔雅领着人下去拿赏赐,自己还是在细细琢磨手里的玉佩,现在礼物有了,问题来了——她要怎么送给沈寒天呢这男人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到上个月才来信说已经抵达边塞。丹娘给他的回信里没问那边的环境条件,因为问了也白问,那种地方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这么快就摆平了叛军之类的话时,她总是暗暗嗤之以鼻。——英明怕是未见得吧要是英明,怎么会派沈寒天去戍边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自家老公的。可是生命难为,丹娘总不能直接杀去皇宫,逼着那个皇帝放人。哎,她再强也没有跟整个时代作对的勇气和实力。夹紧尾巴,老实过日子吧。条件不好,那就改善条件,丹娘前前后后托人送了好几马车的东西过去,扒着手指算算,差不多也该到了吧。西北重镇,方朝。这里黄土漫天,气候干旱,十分不适宜耕种。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日子自然艰难。方朝城内,沈寒天刚刚忙完,肃七行色匆匆来报:“主子,又是一批物资到了,按照原先的计划送过去吗”“嗯,听说方朝新任命的县令已经启程了。”他语气淡淡。“是。”“定的是谁”“……廷尉司柳大人之子,柳承易。”“可是那位娶了宋家四姑娘的两榜进士”“正是。”沈寒天缓缓收起手中的卷轴,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将皱褶的绸缎捋平,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也是造化弄人,怎么选了他了”“原先认命的人选并非柳承易,沈家返京后虽不十分低调,但也算无太多过错,是以先前您向圣上推荐了沈瑞,圣上并没有拒绝。”肃七淡淡道,“结果……”话不用说完,沈寒天已经明白。他点点头,放下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叛军一来,真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沈瑞近来如何”“一样赋闲在家,似乎对夫人安排的职位并不满意。”“他一向是有雄心抱负的,让他安安稳稳当一个文官,又是排不上品阶的文官,他如何乐意”他轻轻捻着手指,“罢了,太远的事情我们也操心不了,你去安排一下,准备迎接方朝的新县丞吧。”“是。”肃七刚离开不久,又匆匆而来。“怎么了”沈寒天回眸,那双混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清明,似乎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大奶奶命人送的东西到了。足足……二十多个箱笼辎重,都在驿馆了,那边堆不下,刚差了人过来叫我们去拿走。”沈寒天也微微愣了愣。“也好,去看看吧。”这一路山高水远,她竟还会送东西来。连一向清冷的沈寒天也觉得颇有意思,甚至有些隐隐的迫不及待。不一会儿,丹娘送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庭院。沈寒天的双眸如今还是不能完全视物。他细细地摸索过,仿佛这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女孩的气息,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思念的重量。那一次阳昶河道遇险,是他暗中帮了她,也给她那支船队都或多或少补充了物资。甚至于……在返程的路上,他手刃了叛军旗下最得力的将军,将对方的项上人头挂在了船帆之上。如若不是这样,这场叛乱也没那么容易结束。阳昶之乱将会血流成河,染红整个江面。沈寒天不愿这样的自己被那个女孩看见,太过血腥暴虐,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应当是清冷如月的人。“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他吩咐。肃七:“大奶奶送来的好些都是咱们能用得上药材棉布,不过有些东西我却看不明白,看着像是干粮,又觉得不是。”“她可有信件”他反问。“有。”丹娘写了厚厚一沓。“念给我听。”肃七得到主子的允许,拆开了那封家书。“亲爱的小天天,见字如面,我想你了……”肃七读到这儿,不由地满脸涨红,声音都磕磕巴巴。沈寒天白净如玉的耳根也微微泛着潮红。他甚至有点怨恨自己的双目为什么还没好,让这样一封家书还要被外人看见……事已至此,他只能冷着脸:“这些不需你念,挑重点的来,念错一个字,罚你一钱银子。”肃七:……真是满心悲愤,不念又不行。这个沈大奶奶就不能写点靠谱的吗肃七结结巴巴总算把一封信里的所谓重点读完了。那些东西就是干粮。而且是丹娘率领府中奴仆做出来的,她前前后后试验了很多次,这是最佳口感,可以存放的时间也相当长。看样子,她已经考虑到他所处的地方缺衣少食,便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帮他。沈寒天接过家书,仔细叠好,贴身放着。“把这些干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