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盘腿坐在炕头上,手里纳着鞋底子,耷拉个脸,岳老栓靠着铺盖闭目养神,岳桂金就这么进来了。
“爹,娘,我自己有个人选,你们帮儿子寻摸寻摸?”岳桂金这份儿急切的心思啊,这是一进门就开门见山了。
岳老栓猛的睁开了眼:“老大,你该不会林氏还在的时候,就和谁勾搭上了吧?我可告诉你,这种勾搭有妇之夫的女人,我们家可不要。”
岳老栓还是有几分讲究的,哪种女人可以娶进门,哪种女人不能娶进门,他心里是有底线的。
不错,底线你是有了,可是你容易破自己的底线啊。
岳桂金看着他爹说完后,他娘瞪了他一眼也不在乎,只是兴冲冲的笑着:“爹,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赵家村的何寡妇,那可是有两百多亩良田的嫁妆,而且她还不会生。除了长的不是很好之外,林氏活着的时候,就和我不清不楚之外,何寡妇娶进门对咱家有啥好处,爹和娘还能不知道?”
岳老栓瞬间就坐起来了。
赵家村最有钱的女人何寡妇?这个女人他还是知道的,十八岁就死了丈夫,嫁的还是赵家村出了名的孤儿。何寡妇的丈夫是赵家村的孤儿,可打小就在城市里找生计,这赚了很多银子回来买地盖房子不说,还娶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儿。
可好景不长啊,有房有地有媳妇儿了,媳妇儿眼看着要生了。家里半夜遭了贼,还是同村穷疯了的几个赌徒。何寡妇的男人发现后死命抱着银子不撒手,被活活打死,那群人还杀红了眼,准备把这一家都烧死。
何寡妇是个命大的,自己钻进了水缸里,等到火被扑灭的时候,何寡妇就成了寡妇,丈夫烧成了黑炭,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这还毁了半张脸,以后都不能生了。
何寡妇一夜之间成了赵家村最有钱的女人,哪怕是个毁了容的,可也架不住多少人惦记着。
岳老栓都说不清楚这个女人是有福气呢?还是没福气呢?
范氏挑眉看着沉思的自家老头:“娶回来这么一个女财神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娶回来了之后,何寡妇的那些嫁妆是能我们支配呢?还是她自己支配呢?”
这个问题犀利极了。
你们不是看中何寡妇的钱财了吗?那么何寡妇会交给你们爷俩来用吗?
何寡妇这死了男人也十几年了,一直没嫁人,为的什么?还不是怕人惦记她的银子?这年头养儿子不一定能防老,可有银子,老了一定不会过的凄凉。
范氏不相信这爷俩想不到这点儿。
岳老栓顿时又泄气了:“老大,你去和她说,乐意嫁妆交给我和你娘,那就可以嫁进门,否则那就是算了。”
岳老栓此言一出,岳桂金眼底就闪过一抹凶狠。然后颠颠的回去了。
范氏
怎么寻摸都不觉得何寡妇是个傻的,更不觉得长子会听老爷子的话。
“老头子,你的儿子们都是什么心思,你心里比我有数。这何寡妇指定是不能进门的。老大的弯弯肠子可不比老二少,你心里掂量掂量吧。”别到时候你儿子和那女人哄的你啥都落不着,还把你自己气个半死。
范氏是真学聪明了,这儿子们一个个都拿捏不住之后,范氏就明白了老人们常说的话:人老狗嫌!
她现在可不就是被儿子们嫌弃了嘛?嫌她管的太多?她现在不管那么多了,可老爷子显然是还没想明白呢。
第二天,何寡妇就亲自上门了。带着一个媒人,脸上带着纱巾,一双美目就那么水盈盈的看着坐在上堂屋里的岳老栓和范氏。
“桂金说,只要我肯把嫁妆给你们,你们就肯娶我入门?”何寡妇不喜欢来虚的,守寡十多年,也就看顺眼一个岳桂金。尽管两人的开始并不美好,也不妨碍他们俩日久生情。她都三十多了,该嫁人为以后打算了。
范氏看何寡妇的气度就心里就直发毛,不能娶,这何寡妇可是个厉害的。娶进门,她指定别想在吆五喝六了。
岳老栓也不喜欢何寡妇盛气凌人的气势:“不,就是你给了嫁妆,我也不会我儿子娶你。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反口的话,那是当场就不要脸的说出来了,昂岳桂金顿时挂不住脸,心里怒骂不休。
岳老栓的危机意识比范氏来的还要灵敏。第一眼就看出来何寡妇不是他能制得住的。
何寡妇呵呵一笑:“那这个话,您老人家可是说晚了,三年前您就该管好您儿子的。这门婚,你们不答应那也要答应的。我的嫁妆也可以交给你们,随便你们怎么用。一个月后就成亲,我只是通知你们,可不是和你们商量。你们要是想出幺蛾子,那我就把岳桂金送进县衙大牢,三年前,岳桂金在我家里打短工的时候,可是强了我的,人证我也有,当时可是你儿子被抓了现行,认罪状上签了字,画了押的。”
岳老栓和范氏顿时惊怒交加的瞪着何寡妇,随后看他们长子那一脸无奈的苦笑,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瞬间软倒,从櫈子上滑了下去,这又出了个孽子啊……
何寡妇盛气凌人而来,盛气凌人而归。那媒婆是何寡妇好闺蜜,好姐妹,看着何寡妇出去,上了马车,这才甩着大红的手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