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晗想,哦,难怪昨天会那样难受,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生病。或许和陆思源决裂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困难,只是恰好自己生病了,所以有种生无可恋的困顿感。
他看出朱晟眼里的受伤,可心里毫无波动,连虚与委蛇地安慰或者解释都不想做。就算朱晟将自己送到医院,守着为自己治病,也改变不了他是导致一切发生的源头的事实。
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得罪朱晟无所谓,得罪朱北贤也无所谓,失去工作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哪怕世界末日了也不会让他动容。
心脏像是不再跳动,像是死了。
朱晟又说了许多话,凌晗一言不发,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最后他被吵烦了,躺回床上,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头,做出一副拒绝的姿态。
黑暗笼罩,凌晗却感觉到一丝安慰。
朱晟没说话了,屋子里静了片刻,凌晗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那声音显得有点拖沓沉重。
终于没人了。
凌晗闭上眼睛蜷缩着身子,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他忽然感觉很安全,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温暖而又孤独。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和自己相处。
黑暗里浮现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同样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
他是死了吗?
凌晗凝视着虚空里的那个自己,忽然有些羡慕。不管是沉睡还是死亡,都是现在的他渴望的东西。
那个人漂浮着,安静而宁谧,过了片刻,黑暗里忽然又浮现出另一张脸,他笑,挑眉,神情生动又高雅,眼睛如同最华贵的宝石,莹润又深不可测。
凌晗心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陆思源…
他不能再想了…
从床上爬起,胡乱地将衣服套上,低着头匆匆地出了门。
已经是冬天,寒冷的风吹得让人头痛,却又让人更加清醒。只有冷和痛才让凌晗觉得心脏开始跳动,感觉自己还在活着。
打车去了酒吧街,大早上酒吧街很多没有开门,凌晗挨着一家又一家地敲门,终于找到一家开着门的清吧,一头
冲进去。时间太早,店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
凌晗环顾四周,笑了,正好,他可以一个人尽情喝酒了。
在店员吃惊的眼神中点了最烈的威士忌,抱着瓶子开始往胃里灌。
火辣辣的热度从胃里升腾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寒意,似乎也驱散了脑里关于陆思源的画面。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他会一直想他。
他知道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难受得想死的感觉。
他最看不起那种放不下的人,既然失恋了就应该尽快放下,他努力地想做到这一点。其实目前的情况并不算失恋,恋都没恋过,何来的失恋,至多…至多是自己暗恋失败了。
他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和前世朱北贤决裂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全新的痛苦。对于未知的痛苦,他无能为力。
或许酒精可以帮助他。
如果酒精不行,不知道性爱可不可以?
恋爱就是狗屁,不就是荷尔蒙在作怪吗?帅哥哪里都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脑子乱哄哄的,脑中忽然冒出很多平时想都没想过的念头——要不试试一夜情吧!
放纵一下,有酒,有性,一定会很快乐,再也不会想那些痛苦的事。
反正都无所谓了,再放纵一下也无所谓…
他又不是没人要,只要勾勾手指,大把大把的人愿意陪他。
他不相信,离了陆思源,他就找不到别人!
念头一旦生了根便茁壮成长。
眼前模糊一片,有什么声音一直围绕着他,吵得他烦躁又难过。直到店员递给他一条纸巾,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哭,而那吵得他难过的声音,是自己的哭声。
慌忙擦掉眼泪,凌晗愤怒不已。他觉得哭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因为自己不会哭,自己怎么会哭呢?他这种人,成年后没再哭过了。
他那么优秀自信,怎么会干哭泣这种懦夫才干的事?
就连朱北贤背叛他的时候,他也没哭过。
陆思源算什么,他不过就长得好点儿,出身好点儿,恰好自己喜欢而已。看看他那高高在上的死孔雀性格,任谁都会受不了的!
所以分手是正确的!
早分早让我解脱,可以去找帅哥,找第二春!
“不用了。”他推掉店员送上来的另一张纸巾,声音冰冷。
又点了几瓶酒,抱着酒瓶缩在角落慢慢地喝,不知道喝了多久,中途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很多了,窗外的天渐渐变黑。
又过去了一天吗?
凌晗傻乎乎地想,机械地拿着酒瓶往嘴里灌,随即胃部灼烧的感觉清除了所有的思绪。
他沉迷这种感觉,身体又温暖又轻盈,像是漂浮在云端,轻飘飘的,毫无负担,很快乐。什么也不用想,不管是什么事,都不用想…
有人走过来,说了什么,大概说的是“一个人”之类的老土的搭讪话。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