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只问了一句,之后便没再提起清河剑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赵舒寒却不能不多心。
这位阿渔姑娘和林姑娘来历不明,云泽派也神秘异常,赵舒寒毫无头绪。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阿渔对清河剑派多了几分关心,赵舒寒准备之后再让人好好查一查,莫非阿渔跟清河剑派还有什么渊源?
城主已将魔修一事交给赵舒寒,赵舒寒放下手中的密函,抬头看向江秋渔,“阿渔姑娘,那些魔修作恶多端,此事不能再拖,怕是要麻烦你与林姑娘了。”
魔族喜欢在夜间行动,浓如墨一般的黑夜是魔族最好的保护伞,他们穿梭于黑暗之中,不被人族察觉。
以往每一次出事,都是在夜里。
江秋渔抱了抱拳,神色郑重,“请少城主放心,我与师姐必不辜负少城主的信任。”
林惊微从头到尾都很沉默,态度却很坚决明显,她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江秋渔那边的,江秋渔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出了赵舒寒的书房之后,江秋渔勾了勾林惊微的手指,“咱们出府去看看吧?”
林惊微嗯了声,又问:“灵漪呢。”
她从方才开始,情绪便一直有些不对劲,显得比平日里更加沉默寡言,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仿佛真的凝结了一层冰霜似的,眉眼间看不见一丝笑意,尽是深沉如墨般的阴郁之色。
江秋渔知道她是为什么不高兴,却也只能故作不知,拐过两个弯之后,拉着林惊微的手腕,将人按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林惊微后背靠着高大冰凉的廊柱,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只被她自己弄得伤痕遍布的手不自觉地往身后藏了藏,她的唇紧抿着,显得有些紧张。
江秋渔用掌心扣着她的手腕,大拇指摩挲着林惊微的手腕内侧,不轻也不重,是极为磨人的力度和手法。
她仰头望着林惊微,那张数次引得林惊微心软动容的美人面凑得更近,二人呼吸交织,气氛陡然炽热起来,逼得林惊微暂时想不起别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江秋渔那双溢满了柔色的含情眼。
“惊微。”江秋渔小声唤她。
她每次叫林惊微的名字时,语气总是柔婉缱绻,似有若无的叹息中带着绵绵的情意,仿佛这两个字承载了她所有浓烈的情与爱。
除了林惊微之外,再找不出另外一个人能让江秋渔如此动心动情。
林惊微很喜欢听她叫自己的名字,每次听到她用轻柔绵软的声音唤自己惊微时,林惊微都有一种自己是江秋渔独一无二的珍宝的感觉。
她贪慕这种被江秋渔深爱的感觉。
江秋渔若是愿意一直这样哄着她,她便是想要九天之上的弯月,林惊微都愿意为她摘下来。
江秋渔不要月亮,她甚至不需要林惊微为她做什么,只希望来日林惊微杀她的时候,能动作快些,不要磨磨蹭蹭的。
她真的很怕疼。
林惊微不知道江秋渔在想什么,她的心里也很乱,过往的种种和眼前的景象仿佛重叠在了一起,林惊微看着眼前的江秋渔,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贺云歧低声教导她时的模样。
“惊微,这世上虽然大道万千,最后却也都殊途同归。你虽然选择了剑道,但师尊仍想告诉你。”
“修真一事,在乎本心,以心入道,方能参破法则奥妙,淬体炼心,飞升成仙。”
“你先仔细想想,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年幼的林惊微坐在蒲团上静心入定,思索了整整两日。
她想要的,是一个太平盛世,海晏河清,想要人人都不必再惧怕魔族的侵扰。
这样,人族的修士便不会再死在魔族手中,年幼的孩子也不必被迫与父母分离,那些毫无修为的普通百姓,更不会再轻易被魔族残杀,尸骨无存,致使无数无辜之人永远失去自己的挚爱亲人,痛不欲生。
正因为她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那些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时不时地便会回荡在林惊微的耳边,所以她才选择以剑入道,悟出了杀气凛然的凌厉剑意。
她坚信自己走的是一条不违背本心的修真路,过去的十几二十年,林惊微从来不曾怀疑这一点。
可是此时,她的眼底倒映出的,却是江秋渔艳如桃李的面容,耳边回响的,是一声声甜腻动人的“惊微”。
她的心已然偏向了江秋渔。
所以她没法再像从前那样,手握浮月流光,坚定且决绝地将一切作恶的妖魔鬼怪尽数斩于剑下。
因为江秋渔不仅是魔尊,还是她爱的人。
是会在午后犯困时,抱着她的胳膊睡得毫无防备的白狐狸。
更是会拉着她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唤她惊微,给予她无限柔情和欢愉的女子,是她的阿渔。
她与阿渔,真的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即便是她选择了阿渔,甚至成功救下了阿渔,等阿渔得知她的真实目的和身份后,还会原谅她吗?
以阿渔这般爱恨分明,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子,她与阿渔,如何才能寻一个圆满?
林惊微的喉间哽咽,眼眶也泛起了一圈酸涩的红,她怔怔地凝视着身前的江秋渔,体内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