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林惊微破门而入的时候,器灵便呆住了。
林惊微不曾封住它的神识,此刻,它忍不住在林惊微的内府中蹦了起来,因为太过于震惊,连说话时的声音都变得吞吞吐吐的。
“你,你不是说不管吗?”
不怪器灵如此惊讶,因为就在林惊微用灵力绞碎房门的一柱香之前,这人才告诉它,魔尊是不会看上阿雪的,她不必阻止,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便好。
器灵还以为她心中当真是这般想的,谁知这话才说了多久,林惊微便主动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言论。
听见器灵的质疑,林惊微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指甲掐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妥。”
“若是她真的无意收下阿雪,只是为了演一场戏,我若不阻止她,她必定认为我不够在乎她。”
若是江秋渔有意收下阿雪,林惊微就更应该阻止她了。
器灵虽然认为林惊微这一番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细细想来,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一次,林惊微试图将江秋渔从付星逸身边抢走时,也是这般说的,那时器灵能够感受到,自家主人的确是这般想的。
可这一次,它竟看不透林惊微的真实想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面墙,将它挡在了外面。
器灵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它看不透林惊微的想法,无非是它家主人不愿意让它看清罢了。
说起来,近日她还总是封锁自己的神识。
器灵隐隐有些沮丧,总觉得主人同它疏远了,以往她们心意相通,它是主人最好的伙伴,可如今,林惊微却事事瞒着它,不让它知晓。
器灵总觉得自家主人最近似乎变了许多,可具体要说哪里变了,器灵又说不上来。
它放弃了去想这些问题,转而说道:
“那你也应该选择一些更温和的方式,可你这般贸然闯进来,若是惹得魔尊大发雷霆,可怎么好?”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想起上一次魔尊准备宠幸付星逸时,林惊微破门而入时的场景。
只是那时,林惊微忽然突破,魔尊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她渡雷劫一事上,并未多加责怪。
这会儿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再渡一次雷劫吗?
器灵急得团团转,林惊微却舒了口气,只觉得心中那股憋闷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方才在门外,她始终觉得心中隐有不适,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催促她,让她推开房门,将阿雪扔出去。
林惊微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鲜少有如此冲动的时候,方才隐隐的,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
若不是她仅剩的理智拉扯着她,恐怕方才,这股灵力便不仅仅是绞碎房门那么简单了。
直到亲眼看见江秋渔同阿雪好好地坐在桌前,两人衣衫整齐,举止疏离有礼,并无一丝亲近之意,林惊微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同器灵说的那一番话,不过是她临时想出来的罢了。
她破门而入时,脑海里压根没想那么多。
用那一番话安抚好器灵之后,林惊微仿佛也替自己找到了正当理由,她的所有行为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掺杂任何一丝个人的情绪。
她与魔尊亲近,从来都只是为了渡情劫罢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对魔尊产生类似于占有一般的情绪呢?
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林惊微自我纾解完,这才抬脚走向江秋渔,手掌轻轻地搭在了江秋渔的肩上,替她撩开垂在颊边的青丝,动作亲密自然,“阿渔,阿雪姑娘想必也累了,不妨让我送她回去休息吧。”
“你我也该早些休息才是,灵漪姑娘那边还需要你再去瞧瞧。”
她故意不说扶姎,而是提到了灵漪,便是为了暗示江秋渔,阿雪同灵漪是一样的,她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江秋渔,能呆在江秋渔身边的,只有她。
这一番话中隐隐带着强烈的独占欲,仿佛正室夫人霸占着老爷,不许老爷纳妾一般,醋意十足。
江秋渔仰头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人究竟知不知道,她那双向来清冷平静的眼眸,此时究竟有多幽暗深邃,不见一丝光芒?
若不是心知女主心性坚韧,再加上她身上并无一丝魔气,江秋渔都要以为她要生出心魔了。
江秋渔只当林惊微演技高超,装得一往情深,并不知晓林惊微方才的复杂心情和强烈的情绪波动。
林惊微也只当自己都是为了完成师尊交给她的任务,她不愿细想,更不敢去细想。
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极好,就连器灵都不曾知晓。
阿雪身为局外人,却看得比这两人要更多一些。
她见阿渔姑娘笑意盈盈,对她师姐并不是一昧的拒绝,反而颇为亲近。林姜姑娘对她师妹更是爱意十足,她方才破门而入时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自己也撕成碎片,着实让阿雪捏了一把冷汗。
这二人分明是对彼此有意,她不过是卷入这二人之间的无辜之人罢了。
阿雪长叹了一口气,怨不得林姑娘看不上她,觉得她懦弱无能,原来她们并非同病相怜,而是林姑娘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