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红还在毫无知觉唧唧喳喳的说着,只见杨家孝一拳打在身旁的墙上,声音大到所有人都侧目看向他。
杨家孝眼睛通红,喘着粗气,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长久以来的忍耐达到了爆发点,他紧握着拳头说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赵月红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有问题啊?你不是我亲生的还是怎么来的?”
杨家孝定定的看着她:“是,我是你亲生的,所以我从小穿着哥哥们穿剩的衣服,我不觉得委屈,可四弟总是会有新衣服穿,才是最让我委屈的。”
“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受苦的都是我?四弟想读书,一家子节衣缩食的送他去那么贵的私塾,他不知道感恩,还嚷嚷着私塾里其他人都吃的白面馒头。可他确实也吃上了白面馒头,换来的是一大家子人从粗面馒头改成了喝稀粥。”
“从小到大,四弟是家里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吃的最好的,穿的最好的,不用干活,只要抱着书本,你就会心疼的给他烙饼,炒鸡蛋,担心他渴了饿了。我,大哥和二哥整日里从地里做活回来,却是连口凉水都要自己倒。”
赵月红辩解道:“你四弟最有出息啊,全村就这一个童生呢!”
杨家孝恨恨的说:“童生?四弟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四十多岁还只是个童生,人家旁人家到了这个年龄,早就找其他的营生过活了。可他杨家礼呢?吃穿靠家里,娶媳妇靠家里,养个孩子靠家里,我都替他臊得慌!”
赵月红气急了,啪啪给了杨家孝两个嘴巴子:“有你这么说你亲弟弟的吗!礼儿他马上就要出人头地了!”
杨家孝也不去管脸上浮起的巴掌印,冷笑着说道:“不这么说我亲弟弟?娘,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儿子的吗?”
“你看看我的大女儿,因为你贪图那两个彩礼,这么些年为那畜生一样的刘家人当牛做马,还挨打挨骂,现在在自己家中都觉得战战兢兢。”
“你再看看我的大儿子,为了供他四叔读书,小小年纪去外面做了学徒,这么多年有家归不得。”
“你再看看我的小女儿,差点被你打死,却还要为了她四叔献身给一个比她爹小不了多少的老男人。”
“还有我的小儿子,看他现在长得多壮实,体格多好,可我们分家也不过才几个月,这孩子,分家前他有多瘦
小,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杨家孝满脸悲愤:“娘啊,到底要把我们老三家逼成什么样子,您心里才舒服啊!”最后这一声怒吼满含疲惫和痛心,还有被伤到极致的死心。
“娘啊,我想依照您和爹的希望,成为一个孝顺的人,可儿子还能怎么孝顺?要把命都赔给你们了啊!”
赵月红不知道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三儿子是怎么了,却被他的神情骇的有些不敢再说话。
杨家孝重重的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娘,从今以后,您便当成没我这个儿子吧!我杨家孝,不配做您的儿子,您便受着老四,过您的快活日子去吧!”
“老三,你这是说啥呢!”刚刚从人群中走过来的杨国祥又惊又怒的说道。
原是刚刚杨家孝开口之时,便有好事的人去喊了杨国祥,还有杨家其他几个儿子过来。
杨家孝颤抖着嘴唇,又对着杨国祥道:“爹,我实在是太累了,我做不到娘的期待,把我的妻子送与她随意打骂差事,把我的女儿卖出去赚彩礼钱,把我的女儿为了老四的前途,送到一个这样的老男人手里。”
周文书阴晴不定的说道:“你当本官想要
你这闺女不成?若不是那杨家礼求我纳了这一房妾,本官还不想来这一趟呢!真是晦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月红,眼神中的威胁更深了。
杨国祥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杨家孝:“那你也不能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啊!”
赵月红得了杨国祥的话,更加嚣张起来:“就是的啊,礼儿混得好了,你们家不也一样跟着有好处吗?”
杨家孝一脸的麻木:“我们不需要,我只想让我闺女好好的,爹,您就成全我吧。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踏踏实实的。您放心,该孝敬的我还是会孝敬您的,只不过,我不想再让娘插手我的事了。”
杨国祥恨恨的看向赵月红,从地上抄起一根树枝就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你这个死老婆子到底干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的德性,我对你宽容,你倒是当成了纵容。老三最是个老实性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心灰意冷?!”
杨家忠和杨家义一看老头子动了怒,赶紧上前拦在赵月红面前,苦苦哀求道:“爹,娘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打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杨家礼却是在一边假惺惺的劝道:“父亲!莫生气,
气大伤身!”却惧怕那树枝抽到自己而迟迟不敢上前。
杨家忠杨家义二人半天才劝着杨国祥把那树枝丢掉,兄弟二人一个去安抚赵月红,另一个则去劝解杨国祥。
半晌,杨国祥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杨家孝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孩子,是爹不好,本想着她终归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