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兰草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一方面说杨家礼出面是为了乡亲们不必被人骗,一方面又泼了裴遥的脏水。
赵月红虽然只能理解表面上的意思,可不妨碍她往杨凤仙身上曲解。
这个时候杨三一家人都已经进了书院,周围的人本来都要散了的,可看到赵月红婆媳二人赶来,又觉得有热闹可看,不免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赵月红三两步上前,嗵的一脚踹开了门,只见院子里撑了个大棚子,大大的伞一样的东西遮挡住了太阳,院子里有一块围出来的地方堆放着细细的沙子,裴遥已经坐在院子中,让孩子们在沙地上学写着数字。
门忽然被踹开,除了裴遥之外,其他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口,赵月红对这样的眼光表示十分满意。
她扫视了一眼,院子中只有裴遥,杨全福和杨凤仙,还有就是一大群学生,李云和杨家孝二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也好,那就找这两个小的开刀吧!
赵月红这样想着,冲上前讽刺的说道:“没钱就别读书,还弄了这么多沙子,真是穷酸!我们家礼儿全都用的上好的宣纸和狼毫笔,我说啊,没钱也别开私塾,没的让人
笑话!穷人就该做一辈子的泥腿子!”
她说的痛快,去没想到一句话就得罪了外面送孩子来读书的村民们。
这群人本来是想留着看热闹,还有一点小心思就是,若是这先生解决不了,那他们也可以卖个好,把这赵月红弄走。
可没想到赵月红这话,简直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没钱?不就是没钱吗?要是有钱不都往镇上那一年十两银子束脩的私塾去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满满的不服气:“你们杨家有钱,四个壮劳力养出了一个童生,四十多岁的童生,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顿时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就这童生刚刚还想和李先生文斗,结果水平差的太多,直接被自己活活气晕了呢!”
“真是够没出息的,上赶着让人打脸,也是活够劲了。”有人讽刺道。
赵月红憋红了脸,气的鼓成了一只蛤蟆:“你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个的什么都知道就知道得吧得吧得,快滚回娘胎里吃屎去吧!”
“大嫂子这话说的真好听,真不愧是读书人的娘,呵呵呵呵呵。”又一阵皮笑肉不笑,笑的赵月红脑袋上直冒青筋。
“给
老娘再说一遍?有种出来说!别躲在人群里!跟个贼老鼠似的!”赵月红咬着牙说道。
“奶奶,您有事吗?”杨凤仙看不下去赵月红在他们家书院作威作福的样子,但外面围观人群很多,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能一上来就对赵月红恶声恶气。
“你这个该死的赔钱货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你说!你怎么把你四叔气着了!快去给他找郎中!”赵月红上前两步,想要抓住杨凤仙的手腕拖她出门。
杨凤仙身形往后一错,躲在裴遥的身后:“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四叔想和我表哥切磋一下,切磋完我们就进来了,谁知道四叔突然就那样,莫不是有什么癔症?”
“你他娘的再给我说一遍?”赵月红提高了嗓音:“谁准你说你四叔的不是?给老娘跪下!”
“老娘?”杨凤仙轻笑道,“奶奶,辈分不对吧!”
赵月红刚想上前,却被花兰草拉了拉衣角,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又要干什么?没看到我要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吗?”
花兰草抿唇一笑,那脸上的粉因为扑的太厚,扑簌簌的往下落了一团白雾,她自己毫无所觉似的笑着说道:“
凤仙啊,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把你四叔扔在外面不是?若有个好歹的,你这目无尊长的名声起码是坐实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若是杨家礼真在她家开的私塾门口出什么事,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杨凤仙沉默了下来。
花兰草看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内心窃喜,脸上却十分正经的说道:“这样吧,不如先让……你表哥,把你四叔搬进来,找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请个郎中来看看,如何?”
花兰草打的心思是先在这里住下,以后从长计议,反正据说那李肖是住在杨凤仙家里的,这里若一直没有忍住,杨家礼又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在这里常住的话,那长此以往,这宅子是不是就会变成他们的?这私塾,这束脩,是不是也会变成他们的?
花兰草虽说有心机,但哪里比得上在宫里摸爬滚打过的裴遥,他看了一眼花兰草便有些恶心的移开了眼睛说道:“这房子并不是我的,我也只是能借用教书而已,再说了,我伤刚好没多久,还没有那个力气去抗一个成年男子。”
骗人!杨凤仙内心大叫着,刚刚明明还一下子就撂倒
了一个成年男子!不过这样的话杨凤仙当然不会说出口。
她内心暗暗赞叹了一下裴遥的机智,也义正言辞的说道:“是这样的,四婶子,这事儿你可以问问村长,或者,问问大家,之前村长也在大伙儿面前说过,这房子是借用给我表哥当私塾用的。”
花兰草却并不气馁:“没关系的,我们也只是借住,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