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微皱,坐在御案之后,仔细沉吟李绚的回答。</br>皇帝问的,虽然是曹王和蒋王,但实际上,问的却是太子。</br>太子谋逆,意图率兵攻占玄武门,然后进逼乾坤,此事已无可辩驳。</br>其他无非朝堂议论,以何罪定决。</br>但太子最后处置却在皇帝腹心之间。</br>皇帝斟酌着,开口问道:“若有人狠心以逆罪论太子,仿建成,忠,甚至承乾故事,该当何为?”</br>“陛下。”李绚再度跪了下来,沉沉磕头说道:“殿下虽有悖逆之心,但终究未到行之一刻,或有幡然悔悟之心,及时收手之举,亦未可知,不当死罪。”</br>“嗯!”皇帝轻轻点头,只是应了一声,就不再开口。</br>李绚再度俯身,认真说道:“至于承乾故事,臣亦以为不可……当年恒山郡王被流放之后,不足一年便身体病亡,先帝痛心疾首,年久难眠。</br>臣不忧其他,只担心一旦太子出事,陛下亦有先帝之忧,时间一长,毁及自身,臣百死难恕。”</br>说到最后,李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br>李治微微一愣,随即慨然叹声:“你的心思朕一直知晓,算了,一切就按你所说而行,不过……三法司如今正在逐此讯问东宫臣属,不久之后,就有定论,到时所有不妥,你来与其争论。”</br>“臣领旨。”李绚认真躬身,他是真的很担心皇帝的身体。</br>废太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看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掌握在皇帝手中,但午夜梦回,难免心中自责。</br>时间一长,心中积郁,难免伤及身体。</br>对李绚来讲,不管是将来的李显,李旦,还有武后,不管哪个皇帝,都不可能比李治对他更好。</br>“起来吧。”李治抬手,看向李绚说道:“东宫事变以来,朕和皇后已经处置了各州县不下百名官吏,天下虽有不安,但大体稳定,关键在于河北,在于突厥。”</br>……</br>“突厥动了?”李绚站起来,惊讶的看向皇帝。</br>“突厥一千骑兵突袭单于都护府,被萧嗣业直接打退。”李治神色肃穆起来。</br>李绚凛然,拱手道:“陛下,安北都护府该当南撤了。”</br>“安北都护府若撤,朝廷就会彻底失去对漠北治权。”皇帝摇头,不赞同李绚的看法。</br>如今只是突厥一族动乱,在漠北还有更多的部族,例如薛延陀之类。</br>一旦安北都护府撤离,大唐必将彻底失去所有对安北都护府境内掌控。</br>“是臣思虑欠妥了。”李绚拱手,说道:“臣只是在想,安北都护府在,则突厥人容易抓住安北都护卫这条线,从而轻易判断我军出击线路,草原广大,一旦被人抓住线路,则有被围之险。”</br>李治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看着李绚说道:“朕已经命令单于都护府派兵前往安北,帮助安北都护府守卫。”</br>“请陛下即刻命令安北都护府接应,时间稍迟,则有大军被吞没之险。”李绚的脸色凛然起来。</br>“传旨。”李治立刻看向侧畔,一名舍人已经快速的奔了出去。</br>这个时候,李治才松了口气,说道:“若非二十七郎提醒,这三千骑兵,怕是要有损失之危。”</br>“这是臣应尽之责,只是陛下。”李绚躬身,认真说道:“如今的草原,突厥人一动,其他部族很难安心,一旦变故,恐怕整个草原都有损失之危。”</br>“若是如伱所说,如今再撤,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草原还有更多的亲近大唐的部族。”李治摇摇头。</br>大唐在漠北的力量,绝对不能就这么失去。</br>“那就化整为零,让整个安北都护府化做十几支,散入各亲近部族之中,然后安北都护府主力撤入山中待命。”李绚再度坚持建议。</br>皇帝眉头微皱,思索起来。</br>李绚继续拱手,说道:“化整为零,这些虽然看起来虚化,但实际上却是掌控了所有的亲近力量,只要漠南战胜,那么立刻北上,就能够重新掌握这股力量,然后席卷草原。”</br>李治缓缓的点头,看向侧畔,说道:“传信兵部,让他们立刻研究。”</br>“喏!”一名舍人立刻站了起来,拱手,迅速离开传令。</br>李治摇摇头,说道:“朕真的是有些懈怠了,未曾想到,草原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危机。”</br>“陛下只是为眼下的事情分神了,草原之事,有闻喜县公在边境,想来不会有大碍。”李绚拱手,神色认真。</br>李治点点头,他赞同李绚的说法,有裴行俭在边境巡逻,统掌所有北境军力,不会有太大问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