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荷鲁斯拿起一只青铜酒杯,饮下了其中的酒液,一口饮尽,未曾有半点犹疑。
负责为他倒酒的机仆对自己到底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一无所知,它单调的程序设定让它根本意识不到那些待在高台角落里的仆役们正在用怎样的嫉妒凝视它。
荷鲁斯伸直手臂,好让机仆继续它的工作。
他没有将目光放在它身上,而是放在了远处。
乌兰诺的天空是一种阴郁的深蓝色,云层在空中滚动,雨意酝酿。钷素火炬冲天而起,兽人们惨白的头颅在道路两旁凝视着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帝国军队身穿他们整齐的制服抵达了自己的位置,各色制服与男男女女组成的行军方阵正在喧闹中凝聚起秩序。重型载具和泰坦们在他们身后安静地停留,钢铁之墙,无可匹敌的神之机械,代表了最强大,最原始的力量.
荷鲁斯的脸上无意识地闪过了一丝阴霾,他转过头,对和他并肩站立的察合台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没能成功。可汗也没有追问,只是举起手中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清澈的液体流进他的喉咙,带起一阵滚烫的错觉。巧高里斯人平淡地放下酒杯,心中给出了一个较低的评价,随即便顺手将它摆放在了高台那厚重如城墙的边缘之上。
微风吹拂而过,带来潮湿的雨意,酒杯沉稳地待在原地,未曾有丝毫动摇。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谈话声,科尔乌斯·科拉克斯快速而急迫的声音在其中尤为明显。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荷鲁斯轻轻一叹,将一句没有指代对象的话变成了打破他与察合台之间沉默的铁锤。
“哦?”
“科拉克斯。”荷鲁斯半带笑意地开口。“在我帮助了他那么多次后,这就是我得到的回报。”
“你的话语听上去隐含嫉妒,而你的笑容里也满是虚假,兄弟。”察合台伸出手指,搭在了他的酒杯之上。
他眯起眼睛,没有用自己那远甚兵刃的锋利视线凝视荷鲁斯,而是用这目光伤害了无生命的酒杯。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它,使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酒水在其中震荡,波动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这也叫嫉妒吗?我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荷鲁斯用那令人不快的笑容说。
“你就是在嫉妒。”察合台语气中立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卡里尔·洛哈尔斯的处境是你梦寐以求的,你也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可你没得到它,至少没如愿以偿地得到它。”
“你在说什么?”荷鲁斯问,笑容已经消失。
他放下酒杯,学着察合台的模样将它也放在了高台厚重的边缘之上,并顺手驱离了机仆,表示自己不再需要它的服务了。
那无理性的半机械生物呆板地点点头,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以无可挑剔的仪态走远了。
察合台目送着它远去,眼中竟然有怜悯诞生。
“你会拆了它。”可汗用笃定的语气说。“或早或晚,你一定会拆了那可怜的家伙。”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自己知道答案,人人都有一个需要泄愤的时刻。但我倒更想知道你为何如此烦心,是什么事让你今天如此失态,兄弟?”
察合台收回目光,看向荷鲁斯。他仍然有所保留,视线尚算温和。荷鲁斯的面上又带起了一抹微笑,很浅,也很淡薄,似乎是想以此逃避回答,但可汗没有再选择让步。
他眯起眼睛,终于让那锋锐完全盛放。这样的凝视使荷鲁斯沉默了,他握紧右拳,动力甲顺应着手掌的活动,开始被动地增加他的力量,手甲为此嘎吱作响。
一阵压抑从这具半神之躯的骨髓深处涌出,让他肩膀上的狼皮披肩颤抖不休。但这份力量的汇聚不是为了攻击或伤害察合台,而是为了鼓起勇气,说出真相。
数秒钟后,原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乌兰诺的雨点于此刻落下。
来得极快,打在了高台的顶端,激起一阵碎裂般的清脆声响。
“.我的怒气和卡里尔·洛哈尔斯没有关系,我只是在迁怒于他。很可耻,但我没办法停下。”荷鲁斯闭着眼睛,低沉地告诉察合台。“父亲告诉了我一些事,他的话语正是我怒气的源头。”
“真稀奇,你在对他生气?”察合台若有所思地问。“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吗,荷鲁斯?你会对帝皇生气?”
“我为什么不会?”
牧狼神睁开眼睛,谈话开始直到现在,第一抹真切的笑意终于开始在他坚毅的脸上绽放。那是一种混杂了苦涩与愤怒的笑意,可汗看得很真切,将种种情绪尽收眼底。
“我尊敬他,遵从他,我发自内心地想要让他为我感到骄傲。他的理想是我毕生的目标,我理解他的伟大,他的苦楚,那三十年让我的理想和他的理想早已合二为一”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会对他生气,察合台。你清楚我们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和他一起共事是很艰难的,他的要求会让人昼夜难眠,只为达成某一句短短的话。而现在,他对我的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