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下巴的那只手动作堪称轻柔,但桃叶总觉得有股冷意萦绕。她没有垂目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尽可能地坦诚地看着身前的人:“五少爷所为皆有深意,奴婢不敢胡思乱想!”“但五少爷那日能来寿安堂救奴婢,奴婢已万分感激!”容玖一直注视着那双明艳的眸子,里面有自嘲,有感动,也有惶惑。“少爷!”这时,行云急匆匆地进来,刚喊了一句就见到屋子里的状况,下意识地往门边退了一步。但人却没有出去。“什么事”容玖收回手,问道。“有圣旨到,国公爷请您去前厅接旨!”听得此言,容玖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甩袖起身,临出门前又回头说了一句:“起来吧!”直到屋子里只剩一人,桃叶才从地上起来。脚下竟然踉跄了一下,还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心中有些懊悔,她竟会自不量力地以为能看透五少爷。可是,五少爷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她方才所言,确实违了规矩,但受一番训斥,甚至受一顿责罚也就是了,为何五少爷看自己的眼神那般幽深。像是要看穿自己一样。不过桃叶也算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五少爷如此反应,那针线房的新管事大抵应是他安排的人。不管如何,对她而言,五少爷的人,总比大少爷和罗姨娘那边的人好。靖国公府前厅。“高公公,一点心意,还望莫要嫌弃!”内侍宣读完圣旨,众人谢恩起身后,顾云卿从碧云手里接过一个不大的荷包,亲自放到为首的内侍手中。“容夫人客气了!”那锦衣内侍不经意地捏了把手里的荷包,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些。“这是容将军的官服,还有其余的一些赏赐,陛下也一并让老奴带过来了!”高开运摆手示意身后的内侍将箱子放下。“容将军明日办差前记得先到乾正宫谢恩!”有钱不能使鬼推磨,但让这些内侍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好话是可以的。“多谢高公公指教!”容玖举动间也少了些往日的倨傲。高开运见着了,心里更觉熨帖。“来人,将这些东西抬到五少爷院子里!”高开运走后,原本与容彦博立在一处的顾云卿往旁边走了几步,旁若无人地吩咐院子里的小厮抬东西。“这陛下的旨意也来得太急了些,你明日竟要去进宫当差了,有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你去母亲院子里,我们商量一下要准备的东西!”“羽林卫是禁军,这隔三差五地是不是还要夜宿在宫里,那这带去的东西可不能……”顾云卿脸上的喜意又换成了担忧。“慈母多败儿,陛下的旨意岂容得你一介妇人置喙!”容彦博重重地冷哼一声,不满地看了顾氏一眼,又转向自己自来不喜的五子:“你先留下,我还有些事要问你!”“母亲先为我去打点用度,儿子与父亲说完话就过来!”赶在顾云卿发怒之前,容玖开口了。丈夫脸色不好,今天又是儿子的好日子,顾云卿本是不想让儿子留下挨训的,但抬头见到那沉稳的面容,坚定的眼神,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时时被自己护在羽翼之下。“好,那母亲先回去了!”顾云卿眼里有些热意,不想被儿子瞧见,便忙转身扶着碧云的手走了。“你们几个坐下吧!”今日接旨,全府的男丁都出来了,除了靖国公容彦博,容玖,容玥,连还要人扶着走路的容瑛,不怎么在人前露面的三少爷容玟都到了前头。进了前厅,容彦博叫了其他三个儿子坐下,却唯独将容玖晾在了当中。容玥坐了左首位,容瑛坐了右边首位,还幸灾乐祸地朝容玖面上看了一眼。容玟站在容玥下手的椅子边上,看着当中站着的容玖,神色有些为难,一时站在了当地。“四弟坐着吧!”容玥转过头,温和地说道。“是!”容玟终究还是坐了下去,但微低着头,眼神也避开了当中站着的容玖。“我怎么看着四弟有些惧怕五弟,难道也是受过五弟欺负”容瑛最是沉不住性子,见到椅子边的拐杖更是深恨容玖。“没有……真的没有……五弟还帮过我……”容玟听到这话,一下子从椅子上立起,神色惊慌又急切,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那声音都轻不可闻。“没有便没有,这般唯唯诺诺地做什么”容彦博不耐烦地斥责了一句。容玟看着极怕自己父亲,被训斥得脸色发白,忙惴惴不安地坐回椅子上。容瑛本想再说上两句,但看自己父亲面色不好,想起自己身上也挂着事,只好不甘地闭了嘴。“今日陛下的旨意是怎么回事”“父亲这话倒把儿子问糊涂了,这圣心岂是儿子可以随意揣测的!”容玖一点没被那威严所摄,神色自如,甚至还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这几日朝堂之上不少人参奏韦家和四皇子以权谋私,胡作非为,在皇家书院结党营私,要求严惩,其中包括永宁侯!”“但今日,永宁侯却在朝堂上改了说法,称猎场之事,只是年轻学子们的意气之争!”“晌午后,宫里就有了恩旨入府,怕是那永宁侯府也接到了一道恩旨!”“这次是对付四皇子的好机会,你竟为了一时之利,做下这等糊涂事!”容彦博说完猛得一拍桌子,眉宇间都是蓬勃怒意。“舅父性子一向如此随性,今儿高兴,明儿发怒,父亲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容玖话语间依旧透着漫不经心。容彦博气得不行,恨不能立刻传了家法进来,但陛下今日刚下了旨意,他若是对五子动了手,传到宫里,陛下定会不悦。“而且父亲一贯是纯臣,从不参与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之间的争斗,今日怎么为这事发怒!”容玖每句话都戳着容彦博心窝,偏偏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