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心下有些不安。容玖的院子本就与前厅隔得最远,几人又是这般慢悠悠的,等到前厅的时候,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逆子,跪下!”刚踏入厅堂,就有一声怒喝自上面传来,随之飞来的是一个茶盏。靖国公容彦博,武将出身,满身的煞气,再加上早已等得不耐烦,脸色冷凝黑沉得可怕,莫说迎着怒气的两人,就连旁边暗自抹泪的罗姨娘也白了一下脸色。“不知儿子何处又惹怒了父亲”进了屋子,容玖也没有放开桃叶,茶盏飞来时,桃叶也不知怎的,只觉腰上一紧,等到看时,那茶盏已经碎裂在地,而里边的水半滴都没到两人身上。“父亲,五弟与二弟两人,定有什么误会,气怒伤身,您先听听两人怎么说”容玥亲自重新奉上一盏茶水,一脸忧心地劝道。“他为了一个身份微贱的通房,将自己亲二哥的腿打折,什么误会,就是劣性不改!”容彦博猛地一拍桌子,怒气更盛。什么缘由都不问,语气里的厌恶如此明显。虽知国公爷自来不喜夫人和五少爷,桃叶还是有些心惊。“公爷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瑛儿做事是有些莽撞,定是话语间不小心惹了五少爷不喜,这才生了嫌隙,瑛儿那腿虽是断了,但大夫说了,养个三五个月也就没事了!”听到这柔弱自带三分无力的声音,桃叶循声微微抬眼,一身鹅黄色罗地葡萄纹襦裙,外面披着一层素纱衣,眉眼柔婉,是二少爷的生母罗姨娘。府里传言罗姨娘与先夫人不仅容貌肖似,连寻常的神态也是一般无二的,所以才得靖国公百般疼宠。但这世上容貌有相似,神态哪有一般无二的,不过是刻意伪装。方才那话虽没半分指责五少爷的不是,但桃叶知道,这话只会让靖国公更加气恼。果然,上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他这眼里无父无兄,气量狭小,心思歹毒,这次一不顺心边将瑛儿的腿弄断,下次嫌隙再大些,怕是要弑父!”弑父都出来了,这话听着根本不像是在教导儿子,竟像是仇人相对。“父子连心,果然父亲才是最懂儿子的,大哥和姨娘可都说错了!”头上传来一声微嘲,桃叶感觉腰上一紧,有点疼,忙垂了眼。“五弟,你莫要负气!”站在一边的容玥满脸不赞同。“负气我自来气量小,不喜旁人动我的东西,大哥莫不是忘了,0岁那年大哥不小心摔碎了我的琉璃笔架,被我推到桌角边,磕得头破血流”容玖讥诮地看了过去。腰间的手劲松了些许,桃叶舒了一口气。“你们都不必再为这逆子求情,来人,传军棍!”上座的靖国公被气得倒仰,想起这逆子自小到大的劣事,更加怒不可遏,高声朝外面道。“是!”话音刚落,方才押着两人前来的军士各自手持一根小臂粗细的红漆棍子从进门来。见此,桃叶垂着的眸子狠狠一缩,这是军中刑罚,常人根本受不得。国公爷对五少爷都下这般狠手,对她这个“始作俑者”恐怕也不会手软,就算国公爷没想到,二少爷因为自己断了腿,罗姨娘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五少爷若是因为此事受重罚,夫人那边也难免不会迁怒自己。毕竟府里众人都知道,五少爷是为自己出气,才会断了二少爷的腿。现在只有一人能阻止这事,夫人虽不大管府里的事,但这事闹得这般大,这会应该已经传到主院那边,只要夫人能及时赶到,这军棍就未必能落到五少爷身上。心下一横,桃叶就要上前,但身子刚动了下,腰上就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揉捏。比之刚才,甚至算不上疼痛。“一边去!”耳边轻语声刚落,桃叶就被推到了一边。“五少爷,得罪了!”两个军士正要上前拿人,容玖已经起身往外走去。砰!桃叶乱糟糟的心还未放下,重重的一声闷响就传进耳里。心里一跳,拼命低垂着头立在一边,丝毫不敢看屋子里几个主子的反应,只敢稍稍往门外看上一眼,目光瞥到一道在沉重的棍子下往前微倾的湖蓝色身影。二下,三下……桃叶数得心惊胆战。“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桃叶刚数完第五下,门外响起一道异常尖细的声音。这声音本就尖细,又因着说话的人心急,听着有些刺耳,但桃叶却听得格外顺耳。似男声又非男声,是内侍,东羽皇族之人身边才有的侍从。“父亲,儿子去外面看一眼!”容玥眼里划过一道暗光,转身对着上座的容彦博一礼。“不必,让人进来!”容起威皱着眉,显然也猜到了外面之人的身份。“奴婢孙安给国公爷请安!”“太子今日与宾客们畅谈诗词,想起贵府五少爷,便让奴婢过来相请,只不知府里发生了何事,这外面”孙安入门后满脸的笑容,话也说得软和,倒看不出在外面时的急切。“孙内侍不必理会,本公处置家事罢了!”“停下作甚,继续!”靖国公容彦博只随意看了眼来人,便喝着外边的军士继续。“慢……慢着……奴婢虽不知五少爷犯了何错,但太子和几位宾客正在东宫等着,不如先让五少爷与奴婢先一同回太子府复命”孙安是太子近侍,时常也出入高门府邸,有东宫的名头在,各府主子都要给些薄面,端的是客气。他显然没想到这位算得上东宫姻亲的靖国公竟然半分面子都不给。“太子有命,臣自会听从,等本公行过家法后,自会让人将这逆子抬去东宫!”听着外面的军棍声又起,苏安看了一眼毫无退让之意的容彦博,脸色难看起来,但自家主子对这位,一直存着拉拢之意,他也不敢直接抬出身份来得罪。“夫人,国公爷有令,您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