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孔某说两句吧。”
却是孔怀虚走出门来。
“孔先生?”莫金山奇道,“请讲。”
“莫校尉的事,孔某深知。”孔怀虚道。
“是,还多亏了先生相救,内人才免于一死。”莫金山道。
当日莫金山的儿子死后,其妻冯氏悲痛难绝,亦投河自尽,正逢孔怀虚经过,将其救起。
他不愿再居旧屋,便带着妻子上了伏龙山。
伏龙山首领陈涛原是他的旧识,后来陈涛不幸死去,便由莫金山接替了当家的位置,逐渐收留了梁毅、朱旭等更多的苦难之民。
“人死不能复生,莫校尉的哀痛孔某亦知晓。”孔怀虚道,“但冤有头、债有主,杀害令郎的是贺老爷,与三公主并无关系。”
“先生,你怎么也替她说起话来?”莫金山道,“你不是曾经告诉我们、最大的祸害其实是那些高堂之上的人吗?”
“没错,草菅人命、为富不仁,这些都源于律法的不公平、也源于制定律法之人他们的立场。”孔怀虚道,“但仅仅杀死几个贪官污吏,并不能改变这一切。”
“孔先生,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明白,那个该死的贺老爷我三年前就把他杀了,今天我还要这个女人偿命!”莫金山道。
“你已经杀了贺老爷,为什么还这么恨她?”孔怀虚道。
“我、我杀了贺老爷又怎么样?我的儿子、他再也活不过来了……”莫金山忽然掩面哭道。
他压抑的哭声并不大,屋内屋外的人却皆感其悲伤。
孔怀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率领伏龙山众人起事,难道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当然不是,”莫金山放下掩着脸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我要杀到京城、杀了皇帝,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之世。”
“好!莫校尉果然是有抱负之人!”孔怀虚道,“不过,你真的能杀得了他吗?”
“我……”莫金山一时被他问住,不知该如何答言。
驰天帝血扫御风国、旧图蒙的事,早已远传万里,闻者无不骇然色变。
孔怀虚望着沉默不语的他缓缓道:“也许,有人能杀得了他。”
“先生有把握?”莫金山道。
“其实,我亦不知结局究竟会如何。”孔怀虚道,“不过,三公主、她还不能死。”
“为什么?”莫金山道。
“如今我们至关紧要的是要对付青龙之力在身的驰天帝和朱厌妖魔,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校尉方才说如果要借三公主之力,宁愿一死。意气固然可嘉,但暴主祸乱天下,绝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需要每一个能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人。”孔怀虚拍了拍他的肩,“你若真的是为天下人,就先饶过她吧。”
“孔先生……”莫金山道。
孔怀虚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听先生一言。”莫金山道,“但她绝不能再坐这主位了!”
“这是自然。”孔怀虚道。
“先生可仍不愿坐这主位?”莫金山道。
“莫校尉原本就是伏龙山的大当家,坐这主位亦是名正言顺之事,孔某自会相佐。”孔怀虚道。
“那就仰仗先生了。”莫金山道。
又转而向梁毅道,“梁司戈,先将他们俩给我关起来。”
“是。”梁毅应道,挥了挥手,于是几个兵士上前,将宁葭与迟凛押着,送入将军府地牢之中。
虽是夏日,但夜间的地牢中仍觉寒湿逼人。
宁葭与迟凛互相依偎,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温暖。
“他们只是冲我讨还亲仇,你又何必如此?”宁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