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仔细地给秦隽检查了一遍, 除了人有点虚弱外,依旧是和之前一样检查不出什么状况来,但既然现在人醒了, 那么就证明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宋仪岚在旁边几次试图开口,但都被忙碌着的医护说话给打断了。
医生和护士们给秦隽做完检查以后确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病房。
秦彦一直站在门边, 有医生从他身边开门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一下, 他似乎这才从震惊中回了魂,往病床方向慢慢地走了过去,停在病床前, 张嘴讷讷道:“哥……你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
秦彦其实是很怕这个哥哥的,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哥哥在管束教训他, 不允许他做这个骂他那个做得不对的,秦彦有时候做了什么他知道他哥一定会不高兴的事之后再面对他哥,总是会忍不住地心虚。
他不确定刚刚他哥躺在那里听他们和大嫂的对话到底听去了多少,照理说他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吧?
秦隽的视线本来一直是紧紧附在陈禾颜的脸上的,听到秦彦的话, 他眼珠子动了动,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陈禾颜身上移开,朝秦彦的方向看过来。
那种幽黑空洞犹如无尽深渊的眼神,就这样一瞬不瞬地定在秦彦的脸部, 仿佛要将他整人都沉入那漆黑的深渊之中。
这是一种怎样的目光秦彦无法形容, 他只是觉得被看得呼吸一窒,心中一慌,头皮就一阵发麻,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他不自觉地就垂下眼皮, 不敢和秦隽对视。
秦隽没有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似乎要将他的灵魂都一起看穿。
秦彦低着头,不敢和兄长对视,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甚至让他有一种全身被扒光了无所遁形的恼羞感,他几欲转身拔腿跑出去。
宋仪岚站在病床边,这样诡异的气氛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出来,她看了一眼正在给秦隽调试病床高度似乎毫无所觉的陈禾颜,再看看站在那里快要僵化的小儿子,只好自己解围缓解气氛。
她看着秦隽苍白的脸色,面露心疼担忧之色,伸手就想要去摸秦隽的额头,嘴里一边说道:“刚刚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嘛,怎么脸色还是这么白这么难看啊,阿隽你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在宋仪岚探过来的手即将摸到秦隽额头的那一瞬间,秦隽侧过头往旁边一偏,避开了宋仪岚的触碰。
宋仪岚的手一下就僵在了那里,陈禾颜抬眼的时候正好也看见了这一情形,她默了默没有开口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诡异。
宋仪岚僵硬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了抽,努力忍住了,她讪讪地收回手,扯了扯嘴角道:“阿隽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我们真的是快要担心死了,你知道吗我……”
“担心什么?”秦隽嘶哑干裂的声音打断了宋仪岚的话。
宋仪岚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就见他收回目光,盯着天花板看,吃力地一字一句道:“但心我死了以后你们能不能抢到我留下的遗产是吗?”
房间里又是一静,宋仪岚和秦彦的脸同时抽了抽。
宋仪岚努力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点,“阿隽你在说什么呢?你昏迷了这些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给你找的医生都还在路上没到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妈,我们置疑遗嘱也是怕你被算计了,作为家人提出的合理怀疑而已,你看看你刚一昏迷她的遗嘱就拿出来了,换做谁不会多想,门外还站了保镖,就是为了不让我们……”
“出去。”
秦隽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打断了宋仪岚的话。
宋仪岚后面没能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精心描画的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声音又不自觉地尖利了一些,“阿隽!你怎么能这样的态度对我!我是你妈啊!”
秦隽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看一眼宋仪岚再看一眼秦彦,语气冷冷淡淡,“不用着急,后面我会找时间和你们好好地聊一聊,但是现在,我不想看到你们,出去。”
“秦隽,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妈!”宋仪岚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所有的脸面都被儿子狠狠地撕下来丢在自己最讨厌的儿媳妇面前,她到底还是没绷住,站直了身对着秦隽怒目而视。
大概是因为才刚醒,刚刚那几句话就已经耗光了秦隽所剩不多的力气,他疲惫地阖了阖眼,对陈禾颜轻声道:“颜颜,叫人进来把他们拉出去。”
陈禾颜看着丈夫强撑着的虚弱和疲惫,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以后直起身,二话不说就朝房门口走去,准备去开门把门外的保镖喊进来。
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就听见秦彦突然开口,“不用叫人了,用不着你们赶,我自己会走。”
秦彦面色暗沉,阴郁的目光扫过陈禾颜和秦隽,心底那股异样到不知该怎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