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无话可说。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再也不戴眼镜之后, 一直眼高于顶花寻居然会脑子进水了一样。
花寻笑了笑, 俊俏脸庞居然流露出了善意, 只是语气仍然高高在上：“你要去石花那里？我……我勉为其难可以带你去。”
严清自小不在花族长大，自然忘了，所有花妖族天性——爱美。
他受惯了冷眼，花寻突然这么嘴硬心软地来上一下, 只觉得有诈：“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说着就要往记忆中祖地所在走。
花寻却拦着他：“我今天负责轮值, 本来带路就是我职责。”
“……我上次回来也没见什么人带路啊。”严清嘀咕着。
这种嘀咕吐槽人类听不到，妖族却听得清清楚楚。花寻眼角又抽了抽，色厉内荏地说：“我这不是怕你生事？”
严清无奈：“那我们走吧。”
他对花寻也没太多印象，花妖族内, 一般年纪最小, 刚刚化形花妖只需要好好修炼就行, 等到了一定年纪, 正值壮年之时，就会像花寻一样承担一些值守、教导新花妖之类事情。若是更年老一些，只需要养老就可以了。
族里忌讳他可能和几百年前黑妖动乱有关系，严清自然是没有走这些寻常轨迹，只是认得花寻几个正在承担族里事务花妖。
花寻走在前, 带着严清往祖地走去。两人沉默了好半晌, 花寻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
“你这次回来, 是打算回族里好好待着了吗？”
严清一愣：“为什么要回来？”
“……”花寻气急, “你还想在外面颠簸？人类世界那么多险恶, 你待了这些年还不够吗？”
小花妖露出了困惑目光, 神情并不怨怼，却也没有任何别情绪。他嗓音不带有一丝杂质，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不是你们不待见我吗？我躲得远远，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不是皆大欢喜？”
当初确实忌讳，如今也确实还是不太看得起。
但再怎么说也是花妖族小妖怪，若是严清真想要待在族里，受族里庇佑，他们总不会将人赶出去。
谁知道这小妖怪气性如此之大，几百年前排挤与忌讳，直接记到了如今，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回到花妖族。
花寻这一口气不上不下，堵了好一会，这才闷声道：“大家害怕黑妖生事，谁知道你一走就直接不回来？”
回应他是青年低吟吟笑声。
小花妖莞尔，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你们真是好奇怪，瞧不起我是你们，说我不回来又是你们。”
花寻：“……”
他们已然走到祖地外围，正巧碰见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好几个小孩往外走，想来是刚刚测验完血脉纯度。
这人严清回族里登记时候也见过一面，叫花小鱼，是莲花妖。
他和花寻对话正巧传入了花小鱼耳朵里，身后坠着一大票懵懂孩童花小鱼停下脚步，往严清这边看了一眼。
“是……你？”严清突然出众面容让花小鱼一怔。
她盯着严清脸看了一会，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显然也对严清出现在花妖族里很是惊讶，正巧又听到了刚才那几句话，“你若是早一两百年就回来了，好好在族里待着，又不生事，过不了多久大家不就会相信你和黑妖动乱没有关系了？”
严清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这些时日似乎被耿一淮惯坏了。以往他看见这些人，听见这些话，只是想低着头，赶紧走过去，赶紧离开，也就不用面对这些了。
可是如今，他却想抬起头，直视着花寻、直视着花小鱼，和他们说道说道，和他们争辩争辩。
凭什么他就要留下来，承受这些异样目光，还要乖巧地待在族里慢慢证明自己清白呢？
为什么要证明清白是他？他分明和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是个妖族，都能探查出他身上没有黑妖妖力，为什么这些人都觉得，承受这些、澄清这些，是他理所应当做事情呢？
他只不过是出生在了一个自己不能控制地方罢了。
花小鱼见他不说话，瞧着青年那促起眉峰，有些心烦意乱。
“严清，你这时候来，是打算回来了吗？”花小鱼放缓语气。
“没有，我用一下石花就走。”
花小鱼反应和花寻如出一辙：“你还打算在人类社会独自待着？你……你现在长成这样……”
他们都不知道妖族长老曾经对这位备受排挤小花妖多家照拂，给眼镜附着着高等阶障眼法，只道严清是长大了，人形外貌也长成了这幅颠倒众生样子。
她堵得慌：“你这样独自待在人类社会，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用完石花就留下吧，这么多年了，左右你也没出什么事，大家会愿意慢慢接受你。”
严清听在耳中，只觉得苍凉很。
花寻和花小鱼毕竟比他年长，面前还有一群不谙世事孩子们，他不想太难看，只是镇定地说：“不劳你们费心了，我并不是独自生活，我现在很好。花族祖地……我高攀不起。”
“不是独自生活？”花寻嗓音一沉，“你寿数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