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花钱的服务从来都是一流的,江宋拿到鉴定结果的时候才凌晨四点。
天光未明,他在书房里已经抽了一夜的烟,两扇窗户大开着,风呼呼往里灌。
他把图片转发给何姜,半晌没回复,寻思小孩子的睡眠就是好,天塌下来倒头也能睡。
他是有点动静眼睛就瞪得跟铜铃似的,尤其是这两年。
公司的发展已经到新高度,百尺竿头难更进一步,瓶颈就在眼前,再高的楼也是会转瞬就塌掉,他突然有如履薄冰的心情,可以说最近心情最好的时候就是今天。
在传统观念里,继承人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江宋觉得自己未能免俗,忽然转过身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份遗嘱。
四十出头的年纪并不算大,但人的意外总是时时有,尤其是他咨询过律师,知道父母也有继承权之后就在未雨绸缪。
因为那意味着他的打拼也有那些和他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妹的份,想想他一口血就呕出来,所以早早准备好后事,那就是在没有亲生子女的情况下把所有财产捐出。
这个孑然一身情况下做的决定,现在看来也是最完美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孩子真的能承担一切吗?
财富有时候是把利刃,未必是件好事。
江宋并不懂如何为人父,只是最本能的趋利避害,他叹口气把文件收起来,对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发呆。
另一边,陈明远也在盘算这件事。
给有钱人做工作的第一要义就是嘴巴严,因此他哪怕对着枕边人也不会多说一句。
他女朋友也习惯了,平常不多问,只是迷迷糊糊道:“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陈明远把床头灯关掉,声音幽幽道:“做太子太傅,是不是比皇帝的贴身太监好?”
又不等人回答就自言自语道:“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太子。”
他现在虽然是总裁特助,但早就定好过几年要到分公司去,如果快的话再过十年就是公司高层。
前途一片光明,不过人都是奔着高峰去。
可以说,这份鉴定结果搅乱知情人一池春水,与之最息息相关的何姜反而一觉到天亮。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头底下的新手机,看到微信消息提示点开看。
图片上很清晰写着亲子关系成立,既在意料之中,又多少让人吃惊。
即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何姜都会设想最坏的结果,更何况她关于生父的一切只来源她妈的口述,连丁点证据都没有。
人家紫薇好歹还有信物,她是什么东西都没能拿出来,乍看之下有点薄弱,心想她爸居然是个不多疑的人,也是挺奇怪的。
有钱人都这么草率的吗?她眼睛转来转去,手在屏幕上动着,才把要回复的话发出去。
【收到。】
一板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做汇报。
江宋没能睡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洗漱后到客厅。
陈明远早早来等,看到人说着今天的工作安排道:“十点要开季度会议,午饭约的刘总……”
挣一分钱有一分的忙碌,江宋点点头,看向厨房说:“早餐准备好了吗?”
他本来是都在家吃完晃晃悠悠去上班,今天因为要去接人只能带走。
保姆陈阿姨拎着保温桶说:“好了。”
车往复兴大学开,出城的路还算顺畅,但返回的时候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什么车都受困于早高峰,顶多是左右的车会拉开距离,生怕跟迈巴赫发生磕碰。
何姜在车里吃掉一笼虾饺,肉眼可见的焦灼起来。
她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甭管怎么弹性上下班,每天都是九点之前到办公室,这会也不能表露出情绪,只能余光看着手表——这是她自己买的,用券后只要三十六。
江宋是一点都不着急,也不能体会普通打工人的心思,甚至觉得父女间有更多时间说话也挺好的。
他不紧不慢地寒暄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何姜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看车终于要挪到公司楼下说:“我在这下吧。”
要是遇见哪个同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陈明远已经替她考虑周全,说:“9号梯可以走,我已经交代过,不会有人多嘴的。”
9号梯是高管们专用,每层楼都需要刷卡进出电梯厅,使用的人并不多,可以省去排电梯的时间。
何姜松口气,接过属于自己的门禁卡,车停稳后拔腿就想跑,到底按捺下来。
江宋看她急得笑意都收敛,问道:“你们主管很凶?”
何姜赶忙摇头说:“不是的,老张人很好,是我不喜欢迟到。”
江宋也不知道老张是哪位,小领导他连见估计都没见过,不过想到自己是按照她说的时间去接人,说:“你平常都几点到?”
“八点五十五。”
这个点简直是劳模,办公室里常常只有她,何姜很喜欢这种感觉,尴尬接着说:“我不知道有这么堵。”
坐地铁的时间是可以估计的,开车却有很多超乎预料的事情。
要换别的员工这么积极,江宋还是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