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再想到之前他对云兄的无礼和冒犯,心中愈发羞愧。
这些年他遇到的魑魅魍魉太多,也遭遇过好友的背叛,以至于他从不敢妄想自己能交到什么真心的朋友。
可这次,云兄不仅救他于危难之中,还将如此神药给了他。
白离神色复杂地掀开了车帘。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闻到了随风飘来的烤肉香。
这香味儿几乎在瞬间勾出了他肚子里的所有馋虫。
这几日,他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又饥渴。
不过,兴许是因为吃了那枚大补丸,倒是不觉得累。
白离想到那人强行塞他大补丸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云兄这人……
明明是做了大好事,偏要编造个什么七日断肠丸来戏耍他。
莫非看他暴跳如雷,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大树下,南鸢席地而坐,正指挥北宫离烤肉。
两人身前堆起了火把,火上架着一只处理干净的大肥兔,此时兔肉已经烤得七八分熟,正滋滋冒着油水。
南鸢察觉到什么,偏头朝马车的方向看去,然后对那偷瞄的小子招了招手,“过来。”
小糖:虽然……但是,鸢鸢这大佬之姿再加上这招手的动作,像极了主人在吆喝小猫小狗。
然而,那被吆喝的小可怜居然还真的
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白离走近,撩起长袍,在南鸢身边席地而坐。
北宫离上下打量他片刻,笑道:“之前你身受重伤,我没仔细瞧,如今你穿上云兄这件长袍,我这才发现,你二人身段相当,这衣袍竟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合适,太合适了!”
南鸢突然出声提醒:“北宫兄,烤肉该翻面了。”
北宫离连忙去翻兔肉,嘴上嘀嘀咕咕,“我说云兄,我到底是你的知己好友,还是你手下的打杂小厮?又是让我捡柴生火,又是让我烤肉的,你自己却闲坐在一边,只动动嘴皮子。”
南鸢神色淡然,“你若能打一只兔子来,哦,不用兔子,山鸡野鸭便可,这活儿自然不用你干。”
北宫离顿时哑口无言。
过分!欺负他不会武功。
白离看这两人互相呛嘴,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艳羡来。
便是他跟贺天禹还未生出隔阂之前的那段时光,二人之间也没有这般随意。
他想加入这两人,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以往,他可以很轻松自如地笼络人心,让那些“兄弟”对他死心塌地,但眼前这两人却让他没法像之前那样去应对。
这时,在火堆另一边休息的老车夫竟也呵呵笑出声,“二位公子,这种粗活可以交给我,我不另收银钱。”
白离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连车夫都不如。车夫亦能轻松同这二人闲谈。
“老人家这几日赶车辛苦,该多休息休息,这种小事交给年轻人做就行了。”南鸢道。
白离偏头看向身侧之人。火堆旁,他的表情笼罩在一层暖光下,看起来不像白日那般冷漠疏离,甚至给他一种此人很温和的错觉。
他愈发不懂了。
为何对一个车夫都能如此和颜悦色,偏生要一本正经地戏耍他。
白离不禁摇头轻笑一声。
罢了,命都是此人救的,被他戏耍逗弄又如何?
“云兄,北宫兄,我时常在荒郊野外露宿,生火烤肉都不在话下,不若让我来?”白离喊了两个人,这话却是看着身侧之人说的。
北宫离还不至于让一个伤患来干活,立马就回道:“白兄有伤在身,还是好生歇着。白兄你是不是饿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不过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你且再等等,我手中这兔肉马上就能烤好。”
白离吃了一惊,“我竟睡了一天一夜?”
闭眼前已经接近黄昏,他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
对白离而言,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睡一两个时辰已经算很久了,因为他从不允许自己陷入深眠。
北宫离:“可不是么,你一睡不醒,我还以为你没熬过去死了,结果云兄竟懂医,探了探
你的脉象后说你没事,只是太累睡着了……”
白离还有些懵。
南鸢看他这副睡懵的样子,冷眸在夜间泛过幽光,就着北宫离的话,继续道:“白兄的睡姿委实不好,两腿乱蹬不说,脑袋还总是往我肩上靠,以至我不敢乱动,怕吵醒你。”
白离双眼陡然大瞪,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急忙解释道:“我平时睡姿并非如此,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云兄直接将我推到一边就是!”
南鸢扫了一眼他烧红的耳垂,忽而轻笑一声,“都是大老爷们,你羞什么?”
“不,云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又给云兄添麻烦了而已。”
南鸢嗯了一声,“的确是添麻烦了,若不是顾及你,马车也不会走得这么慢。”
白离听到这话,心中愈发羞愧。
北宫离望天,默默翻了个白眼,“白兄,你别听他瞎扯,这兰岭的路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