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说的这第二种法子正是叶子暮原本猜想的那一种。
叶子暮光听人皮面具几个字时,还不觉得恶心,但听女人如此细致地讲这人皮面具的做法,心里生出了一丝不适。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女人这张陌生的面孔上。
不知女人脸上的这张是从活人身上剥的,还是死人身上剥下的。
南鸢读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我脸上戴的这张不是人脸,也不是人身上的皮,而是猪皮、鱼鳔和树脂混合熬制成的仿制人皮。”
“方才所说的两种办法虽简单易行,但材料有限,手段也过于血腥,于是便有了这第三种。这第三种办法也是最复杂最需要手艺的一种。”
叶子暮闻言,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南鸢将他反应收入眼底,在心里轻轻嗤了一声。
就这点儿胆量,还想着报仇?
南鸢慢条斯理地吃完猎户熬的粥,趁着对方去洗刷锅碗的时候,自己去小茅屋换了那件袄裙。
桃粉色的袄,海棠色的裙,头发盘起,上插一根做工精致的银簪。
等到猎户回来,看到她这身打扮,不禁看失神了。
他想,他的眼光果然好,这件袄裙很配女
人。
虽然换了一张小家碧玉的清秀小脸,但女人身姿窈窕,皮肤白皙,穿着这一身袄裙,红艳艳的,像朵海棠花。再加上那一头盘起的秀发,如此一看,竟颇像是一个刚刚嫁人的新妇。
猎户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
“前辈怎么把头发盘起来了?”他问。
“我要去镇上买东西。”南鸢道,这一次出口的嗓音竟也变了一个声调,声线更柔软一些。
叶子暮惊奇不已,“前辈,你的嗓音……”
“莫非你以为易容术只是改变面貌?除了面貌,身形、肤色、发色和嗓音都可以改变。”
叶子暮不想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他的确很惊奇。
这嗓音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口技和腹语可曾听过?口、齿、唇、舌、喉、鼻等发声器官可以模仿出大自然的各种声音,何况只是不同年龄段的人,更厉害的是腹语,不张嘴便能用腹腔发出声音。
夜魅阁的杀手,都会基本的口技,鸟叫虫鸣、鸡鸣犬吠,这是最常用的。我口技学得还不错。”
这也是白竹乔装术为什么那么厉害的原因之一。
除了面貌,她还能
改变自己的嗓音,模仿老妪、孩童,少女甚至壮汉的音色,都不在话下。
白竹是一个很高明的杀手,唯一的短板便是武功。
不过在南鸢成为白竹之后,南鸢可以补足这个缺点,即便内力不如其他高手,武功招式变化多端的话,也能应付内力高深之人。
叶子暮听完女人的话,突然对这个神秘的夜魅阁有了几分兴趣。
他以为夜魅阁只是训练杀手怎么杀人,没想到夜魅阁的杀手还会学这么多东西。
等等。
这女人好像还是没说为何要盘起头发!
这明显已婚妇女的装扮,跟他走在一起的话,岂不被人误会?
“前辈如果去镇上,势必要我带路,可我俩若是一起行路,前辈这身装扮……”
南鸢淡淡道:“别人问起,就说我是你的媳妇。”
叶子暮听到这话,双眼蓦地一睁,耳根亦瞬间覆上一层薄红,“什、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想多了,女人盘发只是觉得方便,没什么意思,谁料她竟亲口说要扮他的媳妇?
……媳妇。
叶子暮恍惚了一下,“前辈,你是在开玩笑?我就算说了,也没人信啊,你看我长得这么丑,哪个眼瞎
的女人肯嫁给我?”
南鸢顿时用一种凉飕飕的目光看他。
叶子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支吾道:“前辈又不是真的嫁给我了,我可没有说前辈眼瞎。”
“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关系?不如,你想一个?”
叶子暮默了默,识趣地躲开了这个话题,“前辈为何一定亲自去?你需要购置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去买。”
“我要买的东西需精挑细选,你一个人不行。”
叶子暮纠结了一会儿,妥协了,“那……如果有人问起,那我就说你是我在城里碰到的,你卖身葬父,我把你买回来了。”
南鸢顿了下,睇他,“卖身葬父?”
“唔,以往我时常去茶馆酒楼打探消息,有些茶馆里会有说书先生,我顺便听了一耳朵,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就这样,山上的丑猎户带着自己买来的漂亮媳妇下山了。
这次,猎户没有再走一个人的崎岖小道。
他带着南鸢,从丰谷村穿了过去。
于是,丰谷村的村民很快就都知道了,山上的丑猎户娶了媳妇!
那媳妇长得可真清秀,穿着一件桃粉色的袄子,配上
海棠色的长裙,更衬得肌肤赛雪。
村里的女子从小跟着父母一起做家务,时常也做农活,哪里养得出这么白皙细嫩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