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一声后,叶子暮敷衍地回了一句,“就是觉得前辈能杀了高岳那老贼,很了不起。”
南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多心思?
叶子暮被她看得移开了目光,假模假样地继续熬粥。
南鸢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两个字:憨批。
她顿了顿,主动解释道:“众所皆知,高岳好女色,有姿色的女子若想近他身并不难,至于我如何能从守卫森严的高府逃出来,那是因为我提前打探到了府里的防卫布局。还有我为何能在宵禁关城门后出城,那是因为我轻功了得,能够翻越城墙。
好了小弟弟,你不妨说说,心里还有哪些疑问?”
叶子暮的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他心里在怀疑什么猜忌什么,这女人竟全都知道?
这一刻,他惊觉身后的那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为危险。
没人喜欢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外面,叶子暮更不喜欢,因为这表示他藏不住心思。
连心思都藏不住,还谈什么刺杀?
叶子暮不禁抿了抿嘴,背对着女人的那张脸有些臭,“没什么疑问了,前辈都为我解答了。”
身后的女人淡淡嗯了声,没有再说话。
落在男人后脑勺上的
那道目光没什么杀意,但肆无忌惮的,还掺杂了一种诡谲的打量。
叶子暮觉得后脑勺有些凉,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特意将自己那半张有黑色胎记的脸对准了女人。
他知道自己这胎记有多丑。
杀手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对着丑八怪也能面不改色。
但面不改色是一码事,心里厌不厌恶又是另一码事。
叶子暮思及自己路过丰谷村时,村民们看他的嫌弃眼神,目光暗了暗。
是很丑,有时候他都不敢看向水面,怕看到自己这张丑陋的脸。
一张连自己都嫌弃的脸。
可是,他明明将自己这半张丑脸对着那女人了,为何她还是一直盯着他?
而且,目光似乎少了几分凉意?
叶子暮有些搞不懂这女人了。
难道杀手界的女人跟平民百姓里的这些女人不一样?
“前辈,你不觉得我脸上的胎记很丑么?”叶子暮忍不住了,主动问她。
南鸢的目光这才从他脸上移开,淡淡道:“是有些丑。”
叶子暮:……
他生气了。
这女人要是一开始就表现得厌恶他脸上胎记,他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她明明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却还当着他的面说出丑这种话,实在
过分。
对,他知道自己丑,丑得每次从丰谷村路过的时候,胆小的孩子见了他会被他吓哭,胆大的孩子直接拿小石子砸他。
有时候他能忍着不搭理那些小孩儿,可有时候脾气一上来,他会凶巴巴地让他们滚。
在这些村民眼里,他就是个脾气古怪的丑八怪。很多人甚至谣传他脸上的胎记会传染人,避他如避瘟疫。
可是,长得丑就要被欺负吗?
什么狗屁道理。
长得丑又不是他的错。
后来为了避免麻烦,他都是抄偏僻的小路走,那以后,他便很少再遇到丰谷村的村民了。
叶子暮心里正恼着呢,突然又听到身后的女人道:“丑八怪我见得多了,你不算最丑。反正是给我当牛做马,美丑并不重要。”
说这话时,女人姿态闲适,漫不经心,语气也是平淡无波的,听不出喜怒。
然而叶子暮听完这话,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气了。
要不是他打不过这女人,他非要……
非要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他才不想给一个嫌弃他丑的女人做牛做马!
南鸢大概不知,口上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前辈的小子,心里正胆大包天地想着教训她。
两人实力不算悬
殊,如果趁她不备攻击,叶子暮还真有可能实现愿望。
只不过杀手大多戒备,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
叶子暮还不想因为女人几句唐突他的话,就冒着风险去对付她。
“小弟弟,粥好了没?”身后的女人问。
叶子暮回神,“回前辈的话,差不多了,我这就给前辈盛粥。”
男人从屋里取了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粥递过去。
南鸢示意他先放到一边,继续使唤他,“把屋里的桌子给我搬来,然后你去打扫房屋,今晚我要留宿。”
叶子暮瘫着脸看她片刻,进屋将桌子搬了出来,把那碗粥放到她面前,筷子也给她摆好,只差跟店小二一样说一句“客官,您请了。”
桌上没有点蜡烛,屋里也没有。
猎户穷,舍不得浪费蜡烛。
反正这一块平底被他开辟了出来,没有枝叶遮掩,视野很开阔。
只要不是阴天,满月的时候有月光,月缺的时候有星光,不用点蜡,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习武之人,本就比一般人耳聪目明。
南鸢入乡随俗,对方不点蜡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啧了一声:又一个抠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