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擦完药抬头,看到小孩儿那含烟惹雾的眼,微微一怔。
疼的?
可是她已经很轻很轻了,她老子给她妈涂抹药膏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大概……小孩儿比较娇气?
南鸢打开另一个药瓶的瓶盖,倒出药丸,喂娇气的小孩儿,“张嘴。”
小怪胎那只雾蒙蒙的眼瞅着她,兴许是女人刚才的动作太过温柔,他没有去想这是毒药的可能,呆呆地张开了嘴。
药丸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儿。
很好吃。
南鸢把剩下的药膏递给他。
小怪胎接了过去,但站着没动,还是那么傻愣愣地盯着她。
“怎么,剩下的也想我给你擦?”南鸢面无表情的样子很难
让人觉得她是在调侃。
小怪胎下意识地低头,明白过来后,反应极大地攥紧裤腰带,猛地往旁边一跳。
“吱吱吱吱!”虚小糖两只爪子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南鸢屈指往它圆滚滚的肚皮上一弹。
虚小糖立马转了个身,小屁股对准小怪胎,继续笑。
“它叫虚小糖,小名棉花糖,是个幼崽。”南鸢对小怪胎介绍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但南鸢还是希望自己养的崽崽们能够和平共处。
若不能和平共处,两个崽崽吵架的时候,她该头疼了。
毕竟,对于自己认可的小东西,她都是无法无天地纵容着,舍得不责骂。
两个都要宠,不
能厚此薄彼。
小怪胎扫了眼虚小糖一颤一颤的小臀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穿好衣服后,他端端正正地站在了一边。
“可有名字?不会说的话,你比划给我。”南鸢问。
小怪胎摇摇头,不说话,也没有比划。
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叫他怪胎、丑八怪。
据说,他娘是花楼里出来的女人,年老色衰之后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瘸子。
后来那瘸子死了,她又经手过好几个男人。
再后来,他娘怀了他,却不知道谁才是他的父亲。
他是个怪胎,他娘不喜欢他,每天打他,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咒骂他。
可她
也怎么不想想,他这个怪胎又是谁生出来的?
亲生母亲厌恶,村子里的人也厌恶,他路过的地方,总有人用石头砸他。
没多久,他娘病死了,可他一点儿不伤感,反而觉得解脱。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了猪狗不如的生活。
为了找吃的,他经常被毒打。
没有人喜欢他,人人都恨不得他冻死或者饿死在外面。
可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他怨恨村子里的人,有时候真想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烧了所有人。
南鸢见他半天不说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刚开始动作有那么几分僵硬,但摸着摸着就摸顺了,还扯了扯人家的
小揪揪。
小怪胎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南鸢收了手,心道:还是小糖的毛比较好摸。
“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我正巧喜欢清静。”
“以后,你就叫裴子清。”
南鸢取完名字后觉得很满意,虚小糖的大名也是她取的,毕竟她拐人幼崽的时候,小糖爹妈还没来得及取大名。
小怪胎听到名字的时候,先是怔愣,随即眼睛放光,越来越亮,像是盛满了一整片的星空。
他规规矩矩地跪下,朝她行了跪拜礼。
女人说过不准磕头,他记着了,只叩拜。
裴子清。
他有……名字了。
还是跟女人一个姓。
小怪胎早就千疮百孔却坚硬无比的心,悄悄地软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