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气,给不出任何回应。
只是站着,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玉折渊敏锐地察觉到闻岳的僵硬,松开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阿岳,你怎么了?”
“没什么,”闻岳低声道,“夜深了,仙君快回去睡吧。”
“……可是我睡不着。”玉折渊声音轻柔,一字一顿道,“没有阿岳陪着,我会做噩梦。”
闻岳疲倦至极:“我刚练刀回来,身上脏。”
玉折渊:“我怎么会嫌弃你。”
玉折渊说完,去捉闻岳的手腕——往常他连拉都不用拉闻岳,甚至连一个暗示的眼神都不需要,闻岳便能知他所想,为他做任何事。
然而,他握住闻岳的手腕,却感到闻岳手臂紧绷,似乎在抗拒。
“……你不愿意?”玉折渊的声音冷下来。
闻岳:“……我只是想静一静。”
“屋内有凝神香,仙君可以用我前两天找的安神咒助眠。”闻岳道,“我和阿熠试过的,很有用。”
“可是对我没用。”玉折渊道。
“仙君还没试过吧,为什么不试试呢?”闻岳道,“还是你需要血祭?”
说完,闻岳掏出阎罗刀,手腕一翻就要割破自己的手指,被玉折渊伸手一挡,长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
“不用。”玉折渊盯着闻岳,琥珀色的眼眸中酝酿起一场风暴,“……我不要没用的东西。”
闻岳心脏锐痛,玉折渊却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闻岳一个人站在原地,如同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
好一会儿,他才动了一下,弯腰捡起刀。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捂住胸口。
好疼。
像是空了一个洞。
闻岳手指掐在云锦被中,心想,他终究伤到了玉折渊。
这是他穿书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
往常,魔尊和仙君肯定连架都不会吵得吧。
他因为无法控制自己,伤害到了无辜之人。可倘若继续错下去,不论对自己还是对玉折渊,都是不公平的。
闻岳逼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进行客观的分析。
一些疯狂的想法却逐渐成型,仿佛饮鸩止渴一般,扎根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
如果他说出真相,告诉玉折渊自己是魂穿之人,且不说他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仙君知道魔尊已逝,会不会想不开,随他而去?
毕竟原著的描写中,玉折渊一直与道侣“同生共死”。司徒熠也说过,仙君不能没有魔尊,他们是彼此的命。
那么“和离”呢?会不会好一点?
倘若他提出“和离”,玉折渊必然会伤心甚至怨恨他,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恨比爱长久,这是他最后一点私心,他不希望玉折渊出事。
万一还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他的搜魂术弄错了,魔尊还活着或者能够转世,在他想到办法回到现世,至少换个身体前后,魔尊说不定还能回来,和仙君解释这一切。
如果有那一天,他们一定会重修旧好。
那么唯一的恶人,就让他来当好了。
……
不远处传来玉折渊的咳嗽声,声音越来越烈,听得闻岳心里一紧。
闻岳耗尽最后的自制力,才没有过去探望。
好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小下来。
闻岳沉默良久,从袖中掏出一张昏睡符,拍在了自己脑袋上。
可惜,昏睡符只能让人睡着,不能阻止人做梦。
闻岳陷入一些零散没有逻辑的噩梦,一会儿梦见玉折渊倒在血泊中化作一具白骨,一会儿梦见玉折渊得知魔尊已死,一剑杀了他后殉情而去。
他在梦里也不得安宁,还要费尽心思地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
什么“左右护法希望他回魔界主持大局,他不想再呆在碧竹峰”、“时间长了感情变淡,我好像不那么喜欢你了”……
不论说出真相两败俱伤还是编织谎言促使和离,好像每一条路都是死路,令闻岳痛不欲生,不知该如何抉择。
纷乱冗杂的梦境犹如一幕幕荒诞的话剧,最后一个场景停留在**阁,他正睡在的这张红木矮床上。
“你不是魔尊……”梦里玉折渊站在床边,唇角流血,眼中满是恨意,“把我的道侣还给我!”
他祭出何辜,寒光一闪,朝闻岳心口刺去!
“啊——!!!”
闻岳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此时还未天亮,周遭一片黑暗,唯有屋外风灯豆大的光芒跳跃闪烁,落下光怪陆离的幢幢鬼影。
闻岳惊恐地发现,一个人坐在床边,正垂首看着他。
“……仙君?!”
玉折渊白衣单薄,一宿未睡,面色苍白到有些发青,眼睛却像是深不可测的湖水,一直凝望向闻岳。
“是我,我还是睡不着,所以来找你。”玉折渊轻声道,“阿岳做噩梦了吗?”
闻岳说不出话来。
玉折渊的眸子极美,认真凝视人的时候,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几乎要溺毙其中的错觉。
闻岳却感到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