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杀人分尸和剔骨全过程之后,她就再难吃下任何看得出原本颜色的肉。
更何况是牛排那种可怕的东西。
“是被阿瑟·波德莱尔绑架那次吗?”威尔同样明知故问。“我看过卷宗,当时的犯人他……”
“威尔,我们是不是不该在餐桌上说这些事?”看着威尔盘子里那一小块牛排,桃乐丝很怀疑男人是不是为了报复她前几天把对方扔下独自面对克劳福德的事,才故意在餐桌上提起这个话题。“莱克特医生也要吃饭呢。”把汉尼拔拉出来当挡箭牌。
“汉尼拔在从事心理研究之前是一位外科医生。”就坐在对面的、一直不紧不慢的金发姑娘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有急躁的时候,威尔有点好笑。“而且他也给FBI担任过顾问。”言下之意,在场会被影响食欲的人只有桃乐丝一个。
今晚就让你家乖狗狗们把你那个小破屋拆了!
明明知道威尔在恶作剧却因为汉尼拔在场而不能拆穿的桃乐丝脸上微笑,但心里已经在盘算事情结束之后,她该怎么哄骗男人家那群汪星人,才能让狗狗们顺利把威尔的小木屋拆到一块木头不剩。
“发生过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汉尼拔摆出满脸关心又体贴的表情,“桃乐丝,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
只是如果真的这样想的话,汉尼拔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开口。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反正她的胃口也不好,那就大家一起都别吃了。“如果你们确定自己听完还能吃下饭的话……”
“就像威尔说的,我曾经是一名外科医生。”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杯,汉尼拔准确捕捉到年轻姑娘眼里的调皮和看向威尔时闪过的精光,“别担心,我们两个人都‘身经百战’了。”
桃乐丝觉得汉尼拔的话里大有深意,但她现在没有时间深究这件事。
“好吧先生们,希望你们的胃像你们想象得那样足够坚强。”在餐桌上说这种话题,要是换了旁人,桃乐丝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围殴致死。“我曾经……亲眼看见一个人被活活……”下意识用手指触碰嘴唇,桃乐丝摇摇头,“……那案子很出名的,就是那宗酿酒案。”好吧,餐桌上她实在复述不了当时的血腥。
“我记得那起案件。”醇香的酒精刺激着味蕾,汉尼拔看着明显想起什么,脸色变得不好的年轻姑娘,点点头。“不过我倒是不知道桃乐丝你也和那起案件有关系?”
还是太年轻,才会受这么大的影响。
“她被净化会绑去,看到了杀人犯分尸酿酒的全过程。”威尔不客气地把内部机密透露出来。“是她在BAU赶到之前把人犯制伏。”
“哦?”好像很惊讶一般,汉尼拔挑了挑眉毛,“没想到桃乐丝居然这么勇敢?”把女孩儿出于礼貌喝下三分之一的酒水补齐,心理医生笑得满脸赞许,“那我可得敬你一杯了。”
“谢谢。”依汉尼拔的观察力,桃乐丝不相信对方没发现她不喜欢杯子里的酒。不动声色地把酒杯举起来,她只能礼貌地喝一口。“不过我也没那么勇敢。BAU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了。”那天要不是有系统插科打诨地陪着,她恐怕真的撑不住。
“你是幸存者,桃乐丝。”穿着蓝色西装三件套的心理医生坐在主座。仅仅依靠眼神,就会有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气质。“你能够从那样凶残的连环杀手手中幸存,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这话听起来可有点意思。
“原因?”没有顺着汉尼拔说下去,桃乐丝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我能活下来是运气好。但我倒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能对同类做出那么残忍的事?”视线直视主座上的心理医生,桃乐丝此时就好像一位满怀疑惑、期待可以得到师长解答的学生。“那个杀人犯做出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想。”
即使是她最黑暗、最罪恶、最见不得人的思维深处,她都不敢想象对他人做出那样残忍的行为。
可为什么,杀人犯就可以呢?
为什么,汉尼拔就可以呢?
“我假设这个问题你也问过威尔和吉迪恩?”面带微笑,心理医生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两只胳膊搭在餐桌上,一脸和蔼地俯视小姑娘。
“威尔说我不需要理解。”看看坐在对面的卷发男人,桃乐丝又把视线转回主座的汉尼拔,“吉迪恩探员告诉我,我理解不了是很正常的。”
这两个答案看似什么都没回答,但却都藏着温柔。
“我假设你看过心理学方面的资料?”比起两位好心的探员,汉尼拔却不会温柔地回答这个问题。视线扫了一眼威尔,他倒是惊讶自己看中的同类会这样对待小姑娘。
“只看过一些入门的研究资料,还有瑞德博士这几天拿给我看的书。”理论与实际天差地别,这半个月来,桃乐丝仔细观察着BAU的探员们,发现了好几处她对书本的理解错误。“说实话,资料写得说得再多,我也还是觉得云山雾绕的。”人的心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分析清楚的?
汉尼拔对于桃乐丝的求知欲以及在面对知识时的谦卑态度觉得很满意——只有蠢货才会觉得自己博学多识无所不知。在知识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渺小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