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如钩。
“豆娘那么大的人了,只是使点性子罢了,会回来的。”
杜台山安慰着花上霜。
花上霜认为也是,于是叫停大家,别再去找。
…
豆娘一口气跑到了罗刹谷。
忽然,谷底泛起乳白色大块大块的雾,像被夸大了的棉花糖。
一阵阴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在蠕动;一些狰狞的树叶变得张牙舞爪;一股腥臊味弥漫在空气中。
呵,这就是传说中的罗刹谷吗只是情境有点吓人罢了。豆娘想。
突然,一些开门的吱嘎声音隐隐传来,忽远忽近。
豆娘多多少少有点心虚,这才想到不应该使性子,应该早早回去。于是,转身往家跑。
但是,她迷路了。
不知怎么的,她跑到了一个岩洞边。
这个岩洞一直在叮当叮当地滴水,一些老鼠在四处觅食,圆圆的小睛冒着猩红的光,这些老鼠一点也不怕人。
地上一些零星的骨头,散发着幽幽蓝光。
豆娘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做好退出岩洞的准备。
一步步往后退、后退。
突然,她感到后背抵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借助淡汪汪的月色,回头一看,啊,原来竟然是一口硬硕大的黑棺材。
棺材的一端,没有挡板,一对红脚掌露了出来。
豆娘状起胆子,用短刀轻轻划了划那对红脚掌,感觉在动。
这时,豆娘虚汗直冒,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较亮的洞口跑。
猫头鹰在咕咕地直叫,像在索引着四下长长的笑声。这笑声像婴儿的,又像是某种动物的。
豆娘跑呀跑,衣衫早被刺刮烂了。
“凛凛梁上燕,新雪误白头……”
这是个妇女的声音,一直忽远忽近地反复吟唱。
整整一个晚上,豆娘都没能跑出这个淡黑淡黑的谷底。
半夜里,她好不容易跑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
这个大殿非常奇怪,大殿里人来人往,这些人都像极了没有厚度的纸片人,有点飘。
大殿里热气腾腾,似乎在大摆酒宴。
管它的,我先到人多的地方再说。豆娘想。
奇怪的是走入大殿的豆娘,并没有人跟她打招呼,视她空气般的存在。
索性,豆娘穿过大殿,来到后院。
后院很忙碌。
一条长长的案板上,放着一条雪白的面团。几个戴着高帽的大厨正在擀面。
越擀面,那条面团越长,且面团的一头张着莽蛇般的大嘴巴,那呈“y”型的红舌,像盘香般卷曲着。
这可把豆娘吓得半死。
她后悔不该赌气,没想到这次小命就要丢在这个地方了。
好在她手中有刀。听老爹说过,走夜路的时候,一定要带把剪刀或刀,鬼就会不敢放肆。
豆娘悄悄退到一个歪歪扭扭的大红柱后。
突然听到大殿那边有人点名。
“张耳朵、狗三、牛娃子、葫芦爷……”
这些名字中,有些都是死去者的名字。啊,不好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豆娘默念着裤子云。
拂晓。
整个谷底一阵骚乱。
待一切平静之后,这时豆娘才发现,自己傍着那根大红柱,原来竟是一根水桶般粗的葛腾。昨晚所见的那个大殿,竟然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古庙。那个长长的案板,竟然是由若干根白骨并排而成的。
借助较为明亮的光线,豆娘撒腿就朝山上跑。
要命的是,她的面前总有一个影子挡着。她跑影子也跑,她停影子也停。
那个影子像一团黑压压的潭水,一直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裤子云,来生见。”
豆娘猛地发出大喊,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下直扑黑影。
说时迟,那时快。
刀子也被死死地扎入黑影里。
一阵哇呜哇呜的怪叫之后,黑影倒下了。
原来,居然是一只獾。
豆娘拔出刀子,那只獾散发出黑烟,不久便散去了。
豆娘又跑,然而,分明是朝向山顶的方向,可跑来跑去,居然跑到先前那个岩洞边。
那口大棺材已在滴血,那双红脚掌已长出长长的红毛,那些红毛还在晨风中飘乎。
沉重的棺材盖正在被打开。
啊,罗刹。
她打小就听老人们讲过,罗刹是专门吸人血的,人血吸得越多,就成精越快。一旦被罗刹盯上,是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死后,自己也就会变成罗刹,然后先对亲人下手,专门吸吮至亲的血液,把亲人的血吸光之后,才会吸外人的……
我豆娘不能死,我豆娘绝对不能吸老爹的血,我豆娘更不能吸六个妹妹的血。要死,我也得自行了断。
豆娘鼓起勇气,大喊:
“裤子云,你在哪里”
...
“我在这里。”
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回答。
豆娘以为是罗刹在回应,赶紧把小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正当她要划开脖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