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空,皆是欢呼之声,满城欢腾之下,唯有一人,不见任何喜色,满目凝重担忧,望着渐渐靠近泸州的齐云大军。
此人正是大将军周闵,虽然内伤未愈,但却执意与范谋同来,此刻正低声自语:“敌众我寡,万军之中,擒住敌军主将...再率军出征,以寡击众,大胜而归...想来便是云王他老人家亲征,亦难做到,到底是我周闵小瞧了殿下,还是另有隐情...”
看着领军主将由远渐近,直至十余丈时,周闵暂敛思绪,不等身侧范谋,兀自拍马,迎将上前。
“看来周将军已无大碍,真乃我
齐云之幸也!”世子率军进前,瞧见面色苍白的周闵,口中满是庆幸语气。
周闵何等人也,陪伴云王征战半生之将,只一眼,便瞧出了眼前的世子与几日前相比,似是变了一个人,尽管剑眉朗目依旧,可那目光之中少了几分先前的恭谦有礼,多了几分霸道张狂。
不动声色,周闵翻身下马,依军中礼节,向齐劭行礼道:“周闵判断有误,以致我军倾谷之败,让世子身陷险境,还请世子责罚!”
众将士见周闵下跪行礼,皆以为世子殿下会如往日般扶起这位跟随云王多年的老臣以宽慰,却不料齐劭依旧端坐马背之上,淡淡开口。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若无周将军引军前来相援,本世子早已命丧倾谷之中,又怎能擒住那唐再兴...罢了,倾谷之事,将军莫要再记挂心上,眼下我军虽暂时击溃唐军,不过残敌已渡江而逃,不知是否会整军再来,我军当速速休整,兵发赢江,以防唐军再至。”
言语之中,虽是宽慰,但众人皆从世子口中听出了些许敷衍,周闵虽至世子于险境,但众人皆知乃是世子执意追敌所致,可众将在世子于周将军只间,亦不敢随意出列开口。
正当场中陷尴尬境地之时,范谋从人群之中钻出,俯身扶起周闵,向马背之上世子开口:“周将军乃云王爱将,此番用兵,并无差错,依范某看来,也是那唐军贼首狡诈
所致,周将军莫要放在心上,殿下不也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周闵瞧着世子眼眸之中那股陌生感,更是笃定了几分心中猜测,眼眸微动,当即甩开范谋手臂,向齐劭进言道:“世子说的不错,唐军此番退去,不知会不会整军再至,以周某看来,既是世子擒住了那唐再兴,不妨连夜审问,或能窥得几分唐军虚实,也好...”
“周将军之谏,本世子自会考虑,不过唐军贼首,武艺高强,本世子已下令严加看管,无有我令,任何人不允见他!”未等周闵说完,世子眼中已透出些许不耐,开口之时,已透出不容质疑,随即眼眸移动,转向军师范谋。
眉头紧蹙,周闵瞧着短短时日,已性情大变的世子,只能噤声稍退,眼睁睁看着在众人簇拥之下,世子率军入城而去,还要想要劝阻之时,许是心中担忧太盛,牵扯内伤,剧烈咳嗽再起,让这位名将身形微晃,身侧范谋见状,已快步行至,扶住周闵之时,附耳轻言。
“将军还是先回别院休憩,世子率军连番大战,想来已是疲乏不堪,不若等明日将军再行劝解,亦不晚矣。”
周闵喘息片刻,终是平复了胸中火灼之感,瞧着已然远去的世子背影,只能微微点头,默许了范谋之法。
大军归城,各自回营休整,余者自去岗位守城,自不在话下。
城中主将大帐,脱去甲胄的世子,已换
上一身轻袍,手捻玉持,在帐中来回踱步,连日征战,似并未让世子齐劭显出疲态,他的一双眸子依旧炯炯有神,步子越踱越快,似在等待何人一般。
一炷香后,帐外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守卫呵斥询问之声响起,便被此人亮明身份止住...
听到此人步履,齐劭停下踱步之势,眼眸微转,向帐外轻声开口:“范谋?”
“正是范谋,世子殿下看来还未曾休息。”范谋言语之中甚是从容。
“本世子等你多时,进帐说话!”
范谋抬步入帐时分,丈外守卫已识趣退下,主将大帐周遭,唯有齐劭与范谋两人。
“周闵可曾歇下。”世子停下手中玉持问道。
范谋行礼,抬眸应道:“周闵不似军中他人,他追随云王多年,身经百战...”
“不必说这些,若非想要挥师南下需主将领兵...严若海可曾得我之令,何时赶来?”
“严护军已得了世子令,想来已在赶来泸州的路上...”
言至此,范谋狭长目中,显出犹豫之色,被世子齐劭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世子语气微沉开口问道:“你应知我性子,你传书来之事,可确切?”
范谋立时会意,拱手一礼开口道:“北方、中州军报已核实,大世子殿下于无归山中设伏,在顾剑一辅佐下,大破北晋,宗兖重伤遁走...云王也已在中州大败匈奴...”
世子闻言,转过身去,默声不
语,手中玉持不停捻动起来,范谋狭长双目微眯,左右转动片刻,移步近前,低声问道:“世子殿下请恕范谋直言,北境、中州已定,想来赵氏气数未尽...”
“军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