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怒又惧,本是大功一件的差事,硬生生成了天大的罪过。
但,人都死了,他又没能力救活。
只能先将活人抓住严加看管,然后进宫跟皇上请罪。
傍晚,
汪直进宫,战战兢兢地汇报了拿人结果。
朱见深听后先是呆愣,后又失笑,笑声越来越大,乾清宫中笑声滚滚回荡。
“好啊,好……!”
汪直脸都白了,他明白皇上这是怒到了极点,远比掀桌子骂脏更可怕。
差事办成这样,他自觉难赎其罪,只得道:
“请皇上责罚!”
笑声依旧……
汪直以头抢地,浑身直哆嗦,只觉命不久矣。
这回,怕是皇贵妃也保不住他。
刺王杀驾的天大之事,被他搞成这样,他不死谁死?
许久,笑声方才逐渐停歇。
朱见深嗓音幽冷:“汪直。”
“奴婢在。”
“结案吧!”
“是……啊?”汪直惊呆了,震惊皇上居然没有降罪,更震惊皇上竟然……就这么算了。
“结案!”
“是,是是,奴婢遵旨。”汪直忙不迭磕头,“奴婢这就去昭狱,明儿个午时三刻亲自监刑。”
“嗯,行刑前把案件公开,明正典刑!”朱见深说。
汪直磕头:“奴婢明白,奴婢遵旨。”
朱见深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了内殿。
好一会儿,汪直才缓缓抬起头,脊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他心惊肉跳地从地上爬起来,定了定神儿,而后快速往宫外赶。
汪直都觉得不真实,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可他哪里知道,朱见深要掀桌子了,不过了的那种。
这也不怪他,换成任何一位帝王,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必须要施以雷霆手段!
~
今晚,朱见深没去后宫,连贞儿也没见。
他一个人待在乾清宫,端坐在御案前,书案上,明晃晃写着几行大字。
外廷、内廷、锦衣卫!
外廷苦他久矣,不料,内廷也出了纰漏,且负责保卫他安全的锦衣卫侍卫,亦有严重过失。
三大重要机构同时出问题,他这个皇帝……睡不着!
再不严厉反击,指不定哪天熟睡之际,有人进宫给他来一下子。
这一夜,他没合眼……
~
次日。
妖人李子龙勾结宫廷内侍,闯入宫中意欲行刺的大案公之于众。
同时,狐妖夜出伤人,也给结了案。
半晌午,主犯李子龙,从犯郑忠几人,被押赴西市。goΠb.oγg
午时三刻,明正典刑。
仅一日功夫,天大的案件就盖棺定论了。
中午,朱见深下中旨,升皇贵妃万贞儿之弟万喜,为锦衣卫指挥使;升皇贵妃万贞儿之弟万通,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群臣缄口不言。
又一日后,朱见深再下中旨,升汪直为御马监掌印太监。
群臣心中愤怒,缄口不言。
三日后,朱见深又下中旨,开办西缉事厂,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为提督太监。
之所以另设西缉事厂,是因为汪直太年轻了,让他空降东厂厂督,他未必镇得住。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汪直是御马监的人,而太宗规定,东厂厂督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担任。
二者不同属,且他对司礼监也没那么信任了,只能另设!
这次,群臣不得不言。
汪直做站班太监时,就敢将他们拖至午门,不论官职大小尽皆打板子,这要是做了厂督,他们还能好?
奉天殿上,群情激愤。
“皇上已有锦衣卫、东厂,何故再设西缉事厂?”
“太祖设锦衣卫,是为监察百官;太宗设东厂,是为掣肘锦衣卫;今皇上设西缉事厂,却是为何?”
“一厂一卫相互制衡,乃太宗定下的策略,皇上今日之举,是以为太宗不够英明吗?”
朱见深淡淡道:“众卿可要抗旨?”
“……”
中旨是不能抗的,至少不能明面上说。
“臣等只是劝谏皇上,非是抗旨。”
朱见深笑了:“可你们这又是闹哪样?”
“……皇上三思!”
群臣拜倒。
朱见深不为所动。
“若皇上一意孤行,请准许臣等致仕还乡。”
“可以!”朱见深痛快答应,“想致仕还乡的,回去写个折子呈送上来,朕一并批了。”
“……”
“众卿可还有异议?”
“……”
“散朝!”
…